停顿片刻,孟青山郑重应道,“好!”
一阵激昂,各个摩拳擦掌,豪气冲天。
处州城内,尸首横在街道上,散发着血腥和腐肉的恶臭,外面官兵依旧到处搜刮,客栈中门被踹开,官兵用刀挑开被褥包袱,查探一番,“大人,没人。”
“册上可记载着住了数十人。”为首的人面色阴狠,因着这些时日杀人无数,眼里冲红,似邪祟附身,他哗啦啦翻着手中的册子,低声道,“连着掌柜的都不在,必是藏起来了。”
“可城中被我们搜刮了一遍,人也不剩多少了。”
“混蛋!”为首的人咒骂着,“这样还能让她们跑掉,才会出大事,接着去搜!”
客栈早已萧条,门窗大开,昨日刚下了一夜的雨,路面积水混着血水,被官兵的疾行带的翻飞。
处州窑外,云离和云修返回暗道,“小姐,路是通的。”
掌柜脸上一阵喜色,装起一脸倨傲道,“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颈上短刀撤回,掌柜轻呼了口气,看着一边的小姐,有些後怕想着此人虽为女子,但胆大包天,不光识破了他偷偷放的迷药,还将他锁了起来,威逼利诱,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只得吐露此处,没想到还真有暗道。
云离斥道,“你还有脸邀功,居心叵测想将我们卖给官兵,也不怕半夜锁魂。”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将你们交出去,我能全身而退?”
“你这是为虎作伥。”
“那也是大晋的官员草菅人命,我一个平头百姓能做什麽?”
云离怒瞪了一眼,欲要暴打一顿掌柜。
青璃摆手阻了,暗道常年不见天日,甫一被他们打开,尘土飞扬,一股霉气刺鼻,加上涌进来的湿气血腥气,欲让人作呕,她为着便宜行事,编着发用巾帕包裹,一脸肃容,脸色冷莹莹的,有种浩然正气,肃清了魑魅魍魉。
掌柜恹恹地住了口,前几日还说笑的左邻右舍,就这麽轻易被要了命,他心底也狠,可这就是处州的天,一点由不得自己做主,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青璃起身,宋章不认他人,只识她,“我亲自过去一趟。”
“小姐,不可!窑内三步一岗,驻守着百名官兵,各个甲胄穿身,明显目的不善,不好对付。”
青璃略微沉吟,依旧是前行的姿态,慢慢问道,“这处州窑明火烧了几日了?”
云修答,“十五日。”
“宫中所需瓷器烧制需要几日?”
掌柜抢答,“十五日。”
衆人吸了气,这瓷器不论真假,今夜便需运上官船,送往京都,那外面的这些人。。。衆人不敢往下想去。
青璃想救出宋章,也不仅仅只救他一人,生死悬一线,纵万难也得去,“外面布置的如何了?”
云修与云离这些时日围着处州窑打转,每一处都摸了清楚,也不只是干瞪眼,他们寻到了一个老人,在老人指点下走通了霾山,老人曾是这处州官府管辖烟花爆竹的手艺人,得了些小道消息,提前带着一家老小,藏在了山中,做些烟花爆竹偷运倒卖到霾山外。
曾经,数人三月走一趟,半年前,霾山开始混乱起来,时间也不规律,老人防止生事,一直不曾出门,手中的货压在手中,可儿媳病重,不得不和儿子冒险走了一趟,恰碰上他们,听此,云修将老人的货全买了过来,多付了银两。
青璃夸他聪明,烟花爆竹何尝不是一种炸药,她吩咐两人将东西埋在处州窑周围,今夜便要用上。
“小姐,放心。”
云修办事妥帖,青璃信得过,她拿好袖弩,带着人走出暗道,十人皆是巡逻官兵一样的装扮,一路走来,关关皆是口令信牌,目之所及,有官兵已将尸首扔到火炉中,手段残忍。
存活下来的工匠各个束手束脚,低垂着头,不敢丝毫动作,机械性地忙着手中的东西,略有不妥,围困的官兵立时将带刺鞭甩了过去,工匠未泄露一丝声响,咬着嘴唇,起身快速忙起来。
青璃闭了闭眼,接着往前走去,宋章会一手细致的雕功,据孟青山所言,刀剑纹路细致,他必定安排在里面。
果然,青璃看见了宋章,面色瘦削蜡黄,垂着头在刀器之上,似有所感,投来一眼,霎时眼眸滚圆,又转了回去。
可已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