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手中握着东棠刚刚给她的竹筒,跟着东棠跑过石桥,看着东棠将那竹筒投进一簇篝火,顿时,那竹筒裂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看,就这麽玩儿的。”
东棠笑着道,拉着女人的衣摆,让她也试试。女人的脸被篝火映的泛红,鼻尖因为跑动而起有一层薄薄的水雾。
女人站着的地方距离篝火很远,一把将竹筒投进去。蓦然篝火中响起噼啪的巨响,四溅的火星还是吓到了她,女人叫了一声,往东棠身後躲。
此起彼伏的爆竹声里,东棠得逞的笑夹杂其中。但女人从来不气,只是笑着,跟着她走过一个又一个摊子,看着女孩掏出铜钱,买两份糕点放在她的手里。
不过两个时辰,却已经像一场长如一生的幻梦。
……
夜色渐浓,街上的人不知何时渐渐散去,狂欢驱走恶鬼,那人也要回到家人身侧,守着烛火,通宵达旦。
而东棠带着女人回到她们最开始玩儿爆竹的地方,站在那簇篝火前。
往年,东棠这时候总会觉得孤独,她会只身一人守着一簇尚未燃烧的篝火,安静等待,等到天边晨光熹微,她又要回到那个充满没药味道的东宫。
想到这里,东棠忽然缩瑟了一下。她知道她能跑出东宫,甚至皇城,却永远不可能离开临溯城。她的灵魂好像永远被困在这里,她不知道临溯城外有什麽,她不知道如果出去,她能否活下来。
是不是因为她不够勇敢?东棠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往那篝火前靠了靠。
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东棠一愣,这才想起来今年她并非一个人。女人坐在她的身边,咧开嘴对着她笑了笑,伸手从口袋里一摸,递到东棠眼前。
躺在女人掌心的是两只粗糙的鲤鱼玉佩,挂着细细的红绳。
或许也不是什麽玉佩,只是晶莹一些的石头罢了。
“什麽时候……”东棠惊奇地拿起一个小一些的,幡然醒悟道。
“啊,我懂了,是不是我买东西的时候,你偷偷的买的。”
女人点头,将另一只大一些的鲤鱼挂在自己左侧的腰间。
东棠将那条鲤鱼用掌心捂热,挂在腰间的右侧,看向那个女人,鼓起勇气问了一个问题。
“你……你不会说话,是吧?”
女人点了点头。
“那你叫什麽?”东棠追问道。
女人又摇了摇头。伸手在地面薄雪上写下两个字。
“哑巴。”
这哪里是个名字。东棠一把将那两个字抹去,托着下巴苦想起来。
许是运气不错,恰好此时天边晨光微明,一轮圆日的白光顷刻间覆没了篝火的明亮,驱散了身上的寒冷,可东棠却有些落寞,她知道黎明的好,可她贪恋刚刚过去的黑夜。
忽然,东棠眼睛一亮,说。
“这样吧,你叫东黎好了,我教你写。”
东棠在覆着薄雪的地面用手指一笔一划地写,嘴里还说着。
“就是黎明的黎……”
……
好像,只是这样而已。
在那之後,只是东棠与东黎在东宫相遇时会相视一笑罢了。她们不会多说什麽,只是赶紧又低头做自己的事。
东棠发觉自己的身体在渐渐长大,胆子却越来小,她不再敢从那个洞钻出去,不敢再私下寻找东黎,连心照不宣的笑都极少极少。
所以她们两个的关系绝对称不上什麽熟悉,更不可能到为之付出生命的地步。东棠将面颊抱紧双膝,将面颊埋在臂弯,手指紧紧抓住衣袖。
她想不明白,为什麽这样多年过去,东黎还是这麽傻。太子殿下就从没想过让她活过这个冬天,日日取血,等她死了以後再用其她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