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有叛遁者,虽远必戮,无有赦焉。”
“……倘有叛遁者,虽远必戮,无有赦焉。”
几句单调话反反复复,从一侧的牙齿滚到另一侧。那人站立于阴冷潮湿的地下洞xue之中,背对着身後的烛光,面容模糊,只有白白的牙随着嘴巴的开合一亮一亮。
那张大嘴巴又说道。
“记住了吗,重复一遍。”
接着,无数张小嘴巴一张一合。
“凡我门人,当效死以报。倘有叛遁者,虽远必戮,无有赦焉。”
一字不差。
大嘴巴却不是很满意,她啧了一声。随意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在第三排左边第二个的小嘴巴。
“你,出来。”
接着,她打了个响指。忽然,有两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从地下洞xue深处走出来,一左一右拖拽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那人似乎是疯了,嘴中不断地重复着几句话。
“我不会再……杀人了……”
“我不想……”
“放过我……”
疯子浑身是伤,新伤叠旧伤,鲜红的肉向外翻出,两只腿已经磨去皮肉,露出膝骨。白色的里衣被浸染成血红,当拖着她的两个人松手时,她也像一摊烂肉一般倒下去。
“给我个痛快……我不敢了……”
“这就是叛遁者。”
大嘴巴指着这个人对着小嘴巴说。
“你要怎麽做?”
“虽……虽远必戮,无有赦焉……”小嘴巴懵懂道。
“很好,去做。”大嘴巴俯下身子,拍了拍小嘴巴的肩膀,递给她一把匕首。
小嘴巴走到那人的面前,高高地擡起手臂,她透过沾着血迹的长发看到那人绝望的黑瞳还在颤动,却忽然有些畏惧,握住匕首的手也犹豫着不肯落下。
忽然,小嘴巴的瞳孔一缩,如幼猫一样细微的哀嚎一声,咚得一声栽倒在地,没了气息。
“废物。”
大嘴巴从小嘴巴的身体里抽出刀刃,不屑地瞟了一眼。又随手指了指队伍中另一个小嘴巴,说。
“你来。”
这样的循环很漫长,一个个小嘴巴被拉出队伍,却都没有回来。她们东倒西歪地倒在那个奄奄一息的疯子前,倒是不懂谁才是准备要死的那个。
浓烈的血腥味在洞xue之中弥漫,熏得人喘不过气。
“你来。”
还剩的人不多,大嘴巴眉头紧皱,不耐烦地又点了一个。
被点到女孩一下绷直了脊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手指不由自主地胡乱勾起,恰巧勾到身边人的衣角。忽然,身边像木头一样沉默的人转动眼珠,轻轻瞥了女孩一眼。
“我来。”
忽然,那根木头举起手,主动走出人群,夺过大嘴巴手中还没有浸血的匕首。
持刀的木头缓缓蹲下身,从凌乱的发丝中找到那个疯子猩红的眸子。那个疯子倏尔剧烈地颤抖起来,她从这个女孩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可称之为感情的东西。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次死去的不会是这根木头,而是她自己。疯子费劲儿地开口,求饶道。
“不,不要……”
匕首挑开凌乱的发丝,找到柔软的脖颈,那个木头只是轻轻一划,顿时,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她一身。疯子蹬了一下腿,眼球突起,死死地看着前方,终于与满地小嘴巴一样,变成凌乱尸体中的一个。
“好!好!从此,你就有名字了!你就叫……”
大嘴巴满意地点点头。她蹲下身,掀开那个死去疯子的衣服,左肩下方有一块褐色的疤痕,刻着一个“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