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若要杀陛下可以,但长公主不行,她与长公主之间并无仇怨。”
“那……”姜衡心里一沉。
“猜到了,无所谓。不过林承烨话说的太早了。”
魏景辰反而神色自然,她回头望了望蓬花城,忽然极其轻微嗤笑一声,如蛇吐芯,她淡淡地开口。
“她真以为林府一事当真和长公主无关?”
“我看也未必啊。”
……
面前数丈高的湖水连成墙,又狠狠砸向水面溅起阵雨,边迤冷着脸用内力振开落雨,盯着从其中走出的那人。
楚无定手持一根白色镶血红色锦云纹长棍,名唤三尺白骨棍。身着青衣道袍,头戴道冠,腰间挂着一柄驱鬼桃木剑,系一根青色腰带。虽白发苍苍,但眉眼深邃,身材高瘦,倒是潇洒风流之姿。
“……你们南齐的待客之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
边迤眯起眼睛,了尘剑在手中一转负在身後,又懒散地转回来变成千万银丝垂下。
“楚无定,你想干什麽?我与南齐国君的三次之约已经结束,如今已是自由身,你无权干涉我的来去。”
“……边神医亲自踏足南齐之地怎麽不让我害怕啊。”
楚无定忽然捧腹哈哈大笑起来,那眯起的眼睛像一条弯弯的河缝。
“这麽多年除陛下召见,你未曾踏出过江金界一步。怎麽忽然就来我南齐赏花呢?”
楚无定倏尔停下了笑声,缓缓睁开眼睛,那笑意仍逗留在嘴角,眼底却冷的可怕。三尺白骨棍在掌中一转,他周身护体的内力蓦然大盛,不知道这人学习的究竟是何种功法,极其霸道但其中又带着透过骨缝的阴寒。
林承烨仅仅是感受到都觉得身体变得沉坠,甚至有些擡不起头来。
那人身影变换之快如虚影,只见湖面掠过黑影,几个呼吸便已经近了数丈,打破了与边迤的对峙。
同时边迤身侧三千银丝瞬间凝成了尘剑,硬生生抵上三尺白骨棍,相接之处竟是火花四溅,春风化雨温平但却竟不输楚无定半分。
但仔细看,那白衣侠客只是巧妙的化解青衣老道的一招一式,只防不攻,了尘剑在手中变化莫测,偶尔是剑刃擦过三尺白骨棍的一侧,偶尔又是银丝缠绕长棍上,泄去楚无定的霸道阴寒的内力。
但除两人与林承烨站立的地方早已一片狼藉,几人才能环抱的柳树被扫过的剑气拦腰截断,轰然倒下。连那远处好不容易点起的灯笼竟有几只已经被扯成碎片,随风像破布一般落入海中。
边迤脚下小舟不知何时被楚无定一棍带起的风力撕裂,她也干脆踏水一点,反身剑指楚无定後心,而楚无定反应也极快,身子向後弯曲的弧度不可思议,如一张弓,长棍一甩再次振开了尘剑,空气扭曲声如惊雷,两人位置置换,皆向後猛地退出几丈远。
不好!
林承烨瞪大了眼睛,她视线之中的空气霎时扭曲,耳内的嗡鸣声盖过所有,她凭借本能侧身一扑跌倒在地,却忽然察觉自己脉络中有什麽不受控制地破土而出,狠狠撞上楚无定一招。
是边迤一开始留在她体内的那缕内力,在保护她!林承烨顿时明白,却还是不可自制地呕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春日的嫩草。
虽然正面被边迤的内力护下,但就她如今这个身体,一点馀波也快能置她于死地。
白衣剑客匆匆而来扶住林承烨的手臂,她不善僞装,眼睛中的担忧都快要溢出来。
“……楚道长,你跟我耍这些花招?”
边迤彻底沉下脸。擡头看了一下眼林承烨。小孩脸色苍白,却扯出一个很淡的笑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剑客周身的气势却变了,了尘剑寒光胜雪,边迤顷刻间运功起身,那剑直指着楚无定死xue而去,这次长棍再次抵上时楚无定竟被逼退半步,不得不以退为进,四两拨千斤暂避剑的锋芒,两股内力毫不相让,再次掀起湖上的雨幕。
了尘剑身映出边迤那双愤怒的眼睛,也被楚无定收入眼底。
楚无定嘴角的笑意深了些。
楚无定在激边迤?他要试探什麽?林承烨于混乱中敏锐地注意到楚无定的表情,心头一跳。她捂着嘴,鲜红的血从指缝溢出。
“边神医,你受伤了?还是……这段时间过于倦怠?”
两人不知道过了几百招,楚无定骤然拉开一个极远的身位。
“边神医,你内力究竟到何种境界了?究竟是九层……还是……”
楚无定的声音发冷。
“十层?”
“……”
边迤擡眸但并不言。
“楚道长,住手!”
忽然传来一声气急的大喊,水蓝色身影落在边迤面前,随泉剑出鞘,戒备地横在身前。
“原来是神枢天机门门主之子,失敬,失敬。”
楚无定眼神在两人之间扫过,眼眸一转立刻换了一副模样,淡淡笑着,周身内力散去,连三尺白骨棍也收起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