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老太君有请!”
此时,一凶神恶煞的丫鬟猛地踹开了院门。
此人正是老太君身边最亲近的梳妆丫鬟小梅。
小梅在镇国公府颇得脸面,此时魏璋不在,气焰更甚。
“老太君因为姑娘占用了血灵芝正恼怒呢,所以提前回府了。”苏茵在旁提醒道。
老太君是何等雷厉风行之人,薛兰漪抢了她补身的药,老太君岂容得下?
片刻都难忍,所以拖着还未养好的身体立刻打道回府,派了小梅来问话。
小梅站在院子中间双目横扫。
青阳和影七都不在,薛兰漪身边没有其他得脸的随从,丫鬟小厮见状纷纷退了。
倒是柳婆婆看姑娘最近精神恍惚,世子不在时常常盯着一处发呆,一呆就是三两时辰。
这般状态,可再受不了磋磨。
她忙上前,“梅姑娘,好歹等姨娘诊完病再……”
“自己染上不干不净的病,勾坏咱们世子的身,还好意思往外传?”
小梅猛地踹在柳婆婆小腿上。
柳婆婆年迈,躺在地上,疼得原地打滚。
“镇国公府的老太君丶定远侯家的嫡长女还请不动一个三教九流的姨娘了?”小梅双目一剜。
薛兰漪上前扶起柳婆婆坐在凳子上,“妈妈勿忧,去招呼着厨房里的木鼈子,务必把籽米给青阳处理,莫让猫儿狗儿吃了那腌臜物伤了身。我去去就回。”
薛兰漪未见慌乱,因为老太君回府正是她所求。
救魏宣的事实在重大,薛兰漪不能让人从中传话出了纰漏,所以才用血灵芝激老太君回府,才好当面相商。
“劳烦姑娘带路吧。”薛兰漪屈膝以礼。
“狐媚模样。”小梅小声腹诽,没再搭理薛兰漪,扭头而去。
薛兰漪也并无心思与她搭话,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後去了疏影堂。
老太君思儿心切,今日回府後直接住在疏影堂的偏房。
薛兰漪还未进门,隔着屏风便看到内室的榻上斜倚一垂暮老者,抱着魏宣的佩剑迟缓地擦拭着。
屋内充盈着一股哀丧之气。
那夜,兵马司丶锦衣卫布下天罗地网抓捕魏宣,後来官家一直没有给个结论,坊间沸沸扬扬地都在传魏宣已被圣上秘密处决。
偏那时老太君中风未护得儿子周全,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老太君难免伤心。
“老太君……”
薛兰漪轻提裙裾跨过门槛,上前劝慰。
忽地被什麽绊了一下,摔倒在了青石板上。
因着完全没设防,头磕在坚硬的瓷砖,一阵钝痛。
周围响起婆子丫鬟们窸窸窣窣的笑声。
小梅捂嘴轻笑,“见着老太君不行跪拜礼?不会真以为世子把你捧在手心,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吧?”
薛兰漪近日过于疲累,耳边嗡鸣不止,根本听不到小梅说什麽,此时也顾不得旁的事,只身进了屏风内。
“老太君,阿宣尚且活于世间。”
老太君听得此话,身形一僵,满眼希冀望向来人。
看到蒙面女的一瞬间,却嗤笑出声:“你与魏璋沆瀣一气,屡次坑害宣儿,如今人被你们算计没了,还想耍什麽把戏?”
忘了吗?前些日子魏璋能顺利拿下镇国公爵位,少不得薛兰漪的推波助澜。
魏宣被囚,也少不得薛兰漪助纣为虐。
薛兰漪倒抽了口气。
往事种种,不堪回首。
每每提及,没有人比薛兰漪心中更痛。
可此时,不是追悔的时候。
薛兰漪低垂的长睫轻颤了下,踱步走到榻边,摘下面纱,“姨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