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听闻魏国公已上奏参了陆知柏和齐胜二人进献谗言丶污蔑忠良之罪!咱们都是受害者,好去做人证呐!”一旁的书生钻过来附和道。
陆知柏丶齐胜以及祁王就是当年污蔑太子谋反的主谋,也是最初诛杀清剿太子党的主力。
当初,他们趁着先皇病重昏聩,进献谗言。
更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以迅雷之势处置了上百太子门生,杀鸡儆猴。
在站的书生约莫都被陆知柏和齐胜迫害过,或是捂过嘴。
如今陆知柏和齐胜已告老还乡,安享天年,朝中由魏璋掌权,书生们自然敢站出来控诉这二人。
薛兰漪却摇了摇头,“就算是今日诸位助魏璋铲除异己,甚至扶太子继位了,你们觉得……”
薛兰漪饶有兴味往队首看了眼。
穆清泓也在队首,他也不过只能站在魏璋右後侧。
就算他继位了,不也是下一个少帝吗?
魏璋不过是因为如今的少帝不再受控,才想找一个新的傀儡而已,又岂是真心帮太子?
周围书生们皆静默下来。
他们不是看不明白,也难免唏嘘。
韩玉是乐观的,摆了摆手,“这路不是一步一步的走吗?起码现在太子安然无恙回来了,马上要继承大统了,至于接下来……”
“诸位想想,古往今来,凭拥立之功上位之臣几个有好下场的?哪个不是妻离子散,死无安生之地?”韩玉压低了声音,饶有兴味环视周围,包括薛兰漪。
“今日太子仰仗他登基,来日太子总能亲政,扳倒他不也是早晚的事吗?”
这话是史实,也是安慰衆人。
韩玉瞧薛兰漪最是忧心忡忡,少不得多安慰她一句,“人总归要向前走才知道路在哪嘛,停在原地岂不彻底无可救药了?”
薛兰漪本能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他说得很对。
对穆清泓来说,能从一个流民恢复太子之身。
对太子门生来说,从此不必暗夜潜行。
何尝不是往前走了一步呢?
韩玉说完这句话,队伍也真的开始缓缓前行了。
魏璋打马在前,衆人紧随其後。
薛兰漪被推着走了一段距离,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麽的,顿住脚步,回过去看青阳。
“昭阳郡主,走啊,你找什麽呢?”
薛兰漪是太子最亲近的姐姐,韩玉下意识以为薛兰漪也是和他们一样陪太子去朝堂的。
但见薛兰漪神色恍惚,才讶然道:“郡主不是同我们一道的?”
薛兰漪唇动了动,“不是”两个字凝在嘴边。
眼下,太子门生如星星之火正汇聚于一处。
他们籍籍无名,估计连穆清泓也记不清他们每个人的脸,而今却成了洗脱太子一门罪名的主力。
而她,曾经和魏宣丶谢青云他们走在最前方,受万人瞩目,被万人追捧,眼下却为找一件小衣而烦恼。
在浩瀚洪流面前,她说不出这样的话,而且心生愧疚。
如今竹林中六人,就连与他们决裂的魏璋也在忙于太子党之事,她却……在做什麽呢?
在自己情绪旋涡里打转。
薛兰漪扯了扯唇,话锋一转,“我也去,我跟你们一起!”
是了。
人该往前走,才知道路在哪儿。
薛兰漪不再回望,跟随人流前行。
国公府的朱漆大门打开了,强烈的阳光赫然闯入薛兰漪眼中。
魏璋悠然打马跨出门槛,步入白日青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