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要死了,有些话她憋了太久。
阿宣的怨,她不得不吐。
她满眼怨恨盯着魏璋,“你有什麽资格说别人背叛你?你背叛阿宣还少吗?”
“他知道你性子内敛,从小到大他去哪儿都要带着你,带你出征丶出海,带你结交我们这些好友,恨不得时时刻刻把你按在身边。”
“以为你爱吃鸡肉笋包,每次都要掀开包褶,把馅料最多最嫩的留给你。”
“还有,老太君说你天生反骨,要不是他劝说,你早就被送去寺庙清修了,你以为你能在镇国公府横行?”
“呵,也许老太君说得没错:你真就是天生性恶,不配人待你好!”
薛兰漪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牢房里。
冲天的怨气。
魏璋眸色微动,显然很多事他根本不知道。
可不知道,就可以对一个真心相待的人痛下杀手吗?
薛兰漪想到魏宣那将死般的模样,泪眼模糊了。
“阿宣是那样好的少年,你却毁了他的一生!你简直丶简直……”
魏璋又看到了让人恼火的眼泪。
他的眸很快冷却下来,踱步走向薛兰漪。
脚步无声。
只见一双玄色官靴徐徐逼近。
地面上,魏璋的影子被拉长,徐徐缓缓,遮住了她视线,而後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了暗影。
刚得自由,头顶上又压下沉甸甸的乌云。
薛兰漪下意识地往後退。
“简直什麽?”魏璋负手站在牢栏前,栅栏在他的脸上投射出光暗相间的竖影。
深邃的脸一边明,一半暗,诡谲莫测。
薛兰漪沉了口气。
他们隔着这麽远的距离,怕他什麽?
“你简直当下阿鼻地狱!当死无葬身之地!”
“阿鼻地狱?”
好恶毒的诅咒啊。
问这世间有几个女子会如此诅咒自己的男人……
“你的罪孽也不浅呐。”
魏璋轻叹一声,长指轻轻拨动了下暗格边的轮盘。
牢笼四周忽地响起滞涩的齿轮机械声。
被扯出暗格的锁链开始哗啦啦作响,渐渐绷直,一点点往暗格回收。
薛兰漪的手腕被一股力道拽住了。
她蓦地垂眸,才发现那只缠着狐毛的镣铐不知何时拷在了她的腕上。
她被一根紧绷的铁链往暗格处拉。
她慌忙去扯镣铐,扯不开。
又赶紧抱住草垛,可机关的力道太大,将她连同草垛一起往牢栏处拖。
魏璋则负手而立,看着在地上无谓挣扎的薛兰漪,“叛主,此罪一。”
薛兰漪手中草垛松散开,独她无助地被往魏璋身边拖。
“刺主,此罪二。”
地上留下一串长长的拖拽痕迹。
四周隐有女子因为害怕或是无力而发出的细细哽咽声。
“咒主,此罪三。”
话音落,薛兰漪被拉回了牢栏边,魏璋脚下。
他巍然不动,睥睨她,“三罪并罚,你岂不是要同我一起下阿鼻地狱?”
薛兰漪拼命扯着铁链,可不仅不能松脱,那个暗格还在不停将锁链往里吞噬。
露在外面的铁链越来越短,她的手被强拉着往暗格里去。
这麽近的距离,薛兰漪才看清巴掌大的暗格内有个小小的铡刀,随着铁链被卷入不停地一上一下。
似野兽之口,能咬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