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茵走投无路,投奔周家。
彼时,周家厌弃母女俩有辱门楣,早将姑母剔除族谱,苏茵自然入不得族谱,不能在外人面前露面,更不能学周家医术。
周钰瞧这位表妹可怜,常被旁的兄弟姐妹欺负,就托薛兰漪拉着苏茵一起在圣上面前露脸,还以昭阳郡主之名送她一串玛瑙。
其实是用圣上和昭阳郡主之名护她安宁。
当年花朝节,薛兰漪和苏茵有过一面之缘的。
只不过那时的苏茵胆小怯懦,一直藏在周钰身後,头也不敢擡,估摸着根本没看清薛兰漪的长相,才会相对却不识得。
薛兰漪方才让她推拿,也正是试试她的手法是否传承至周钰。
因为周家不许苏茵学医,她的医术都是周钰手把手教的。
薛兰漪又跟周钰极熟,自然一试便知。
“阿茵你再看看我。”薛兰漪与她面面相对。
苏茵视线虚晃不定,但对面薛兰漪坚定的神色给她了力量。
她气息才稳些,定睛细看,依稀生出些印象,不可置信道:“你……你是表兄的朋友,昭阳……”
多馀的话,苏茵一个字也不敢说,怔怔看着薛兰漪,呼吸起伏不定。
“我是周钰的朋友。”薛兰漪道。
“周钰”二字终让苏茵镇定下来。
当初周家大厦倾覆,她因未在族谱逃过一劫,後来便隐姓埋名在医馆行医,用周钰教她的医术才得以存活。
思忖至此,她又想起前几日国公府宴会上,远远瞧着周钰断指的模样。
她一时情绪难控,眼眶通红。
薛兰漪理解她的心情,想到前不久见过未老先衰的紫衣男子,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两人各自沉默,伤怀了片刻。
苏茵到底经历过周家倾覆的浩劫,也不是从前只能依附周钰的表姑娘了。
她坚韧了许多,很快就吸了吸鼻子,收拾好情绪,“怪道表兄传信,让我多照料姨娘些。”
原来日日送的补汤是周钰的意思。
也有可能是魏宣的意思。
大概率就是魏宣在薛兰漪失忆时,默默关心她。
薛兰漪心酸又起,握住了苏茵的手腕,“我如今想求你一件事,可能有些危险……”
“没关系,姨娘……郡主于我有恩,有什麽吩咐只管说。”
苏茵未有犹豫。
“还是叫我姨娘吧。”薛兰漪自嘲地摇了摇头,“劳烦你去瞿昙寺时,问住持一句话,就问:前些日子求的平安符可还受佛荫庇佑?”
苏茵点了点头,这并不算什麽难事,“稍後我给老太君取了血灵芝正要去瞿昙寺,举手之劳,姨娘放心。”
“老太君能服药了?”
“是,老太君已经醒了,等再服几日血灵芝就可行动自如,也可回府了。”
苏茵的话让薛兰漪看到一丝曙光。
这天底下除了她,还有谁希望魏宣活着呢?
薛兰漪蜷于阴霾的心得以舒展,眼中漫出一束光,“我再多问一句,阿宣那边……你可能探听到消息?”
哪怕一丝丝消息也是好的。
苏茵对上她期待的眼神,张了张嘴,须臾道:“可以。”
负责治疗魏宣的大夫章永孝正是永春堂的坐堂兼东家。
也是苏茵的夫婿。
她听他醉後提过一嘴老宅的消息,大公子那边情况不是太好。
苏茵不敢拿严重的说,只捡好听的安抚薛兰漪:“大公子暂时无碍,但失血过多,需要休养。”
薛兰漪心里清楚苏茵的话掺了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