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能硬撑,薛姨娘一介弱女子如何周旋得开?”
陪在世子身边可比受百般刑罚提心吊胆得多。
青阳到底有恻隐之心,沉吟片刻:“属下再给大公子透个底,只要大公子说清楚那两件事,姨娘照旧是姨娘,世子不会迁怒她。”
魏宣听懂了,其实也看出来了魏璋真的对昭阳起了心思。
只要魏宣伏诛,并供出那两件事,魏璋会留着昭阳,让她安然无恙。
魏宣沉默须臾,“魏璋想知道什麽,让他亲自过来问我。”
“喏!”青阳听大公子的口气有所松动,连忙躬身告辞。
走到门口,魏宣又叫住了他。
“劳烦你再给魏璋带句话:他既称漪漪为爱妾,爱字当前,他可知她身体状况不好?”
青阳一愣。
魏宣这话大有挑衅魏璋之嫌。
世子诸事繁忙,自是没有仔细过问过姨娘的身体状况。
可若魏宣一个外人都对姨娘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世子这个枕边人却一无所知,这不是赤裸裸的讽刺世子吗?
世子听了这话,只怕会不悦。
“这话大公子就莫带了吧……”
“无妨,你按我的话说便是。”魏宣却很笃定。
青阳不明所以,但主子让传话,他没有否了的权利,躬身退下了。
待到门关上,魏宣仰头靠在墙壁深深吐纳。
青阳方才的话到底让他心里起了些许涟漪。
他们兄弟对峙,苦的昭阳。
接下来的路到底怎麽走对她才好?
是要出卖太子党,然後自裁谢罪,让漪漪继续套在薛姨娘的壳子里,在这四方天地安稳度日吗?
亦或是让她陪着他一起无止尽的熬,凭着一腔孤勇,遑论生死与魏璋斗到底?
魏宣微闭双目左右为难,由于身体不济,精神恍惚间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找到了答案,脸上的彷徨散去。
……
崇安堂的四方帐幔里,闷得透不过气。
薛兰漪直到四更才说服自己好生歇息,保存精力。
恍恍惚惚间,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到她与魏宣在广阔的草原上跑马。
于红霞铺散的天际线处,一匹马一双人看黄昏。
在无人打扰处,魏宣疑惑地问她:“你迟迟不愿答应亲事,可是我什麽地方做得不好?”
“不是你不好,只是我还未准备好在四堵围墙中困顿一生。”
大庸允许未婚女子入学堂,赴科考。
未婚女子还可以游四海,广交友。
可一旦嫁为人妇,世家大族岂容妇人如此自由,光後宅事务已经分身乏术了。
薛兰漪也喜欢魏宣,只是还没有找到平衡点。
她歪着头望身後的他:“若我留在後宅照顾婆母侍奉夫君,我可还是我?”
“那……漪漪就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其馀有我。”
身後是魏宣沉稳而笃定的气息。
他在她身後,年复一年。
替她受外人冷嘲热讽,受军营炮石击打,万箭穿身。
画面转换,那张鲜血淋漓的魏小将军的脸赫然撞入眼帘。
薛兰漪蓦地睁开眼,额头上冷汗涔涔。
“阿宣”二字还在嘴边,入目的却是魏璋赤着上半身的健硕身躯。
魏璋已经许久不练武了,不知近日怎的突然又重拾了晨练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