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最後一拃长的距离,薛兰漪的手就会被拉进去切断。
她甚至看到铡刀口上还蜿蜒着陈年的血痕,耷拉着不知何年何日的碎骨。
薛兰漪瞳孔骤然放大,手指被一根根切下的画面已在眼前……
轮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摁停了。
铁链静止下来,不再回缩。
魏璋蹲下身,握着她颤抖不已的手反复观赏。
“方才……就是这只手不听话刺我的吧?”
薛兰漪大口大口喘息着,不及回答。
他忽地虎口收紧,捏住她的手腕,亲自往暗格里塞。
“啊!”
薛兰漪花容失色。
魏璋怎麽会好心刀口救人?
他就是想亲自惩罚她,亲自绞断她的手指。
薛兰漪一边摇头,一边缩手。
到底还是怕的。
哪有人会不怕碎骨断指之痛的?
这个机关已经在此牢狱中反复检验过人性了。
魏璋一边将她的手往里送,一边漫不经心道:“现在还觉得我离不开你吗?”
薛兰漪看不清,听不到,只有指尖的触感被无限放大。
她的指尖离铡刀只在一发之隔了。
铡刀一上一下,来回剐蹭过她的指尖。
每一次都是入骨森寒。
魏璋冷眼看着,话音比铡刀更森冷:“别妄图猜测我的心思,也莫要太高看自己。
我要你,从来都只是因为你是魏宣的女人,跟你本人是谁无关,换作别的女人我一样会要,听懂了吗?”
薛兰漪脑袋嗡鸣不止,本能地点头。
“还有,只有魏宣这样的蠢人才离不开情爱,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所以,你也少玩恃宠而骄那一套,我真会杀了你,嗯?”
薛兰漪还是点头。
魏璋仍忽地将她的手往前一推。
薛兰漪眼前一片白光。
“大人,圣上有请!”此时,牢笼外狱卒躬身禀报。
薛兰漪魂魄都未归位,胸口起伏着,指头下意识蜷缩。
魏璋瞥了眼躲在他掌心下的青葱玉指,又看薛兰漪一阵红一阵白的脸。
她喘得厉害,鼻尖儿和耳垂都粉粉的。
魏璋倒是极喜欢她现在这副乖顺模样,眸中晦色稍淡,“知错了吗?”
薛兰漪馀惊未定,呆愣愣的。
狱卒难为地在外拱手:“圣上急召,还请大人速去。”
魏璋松开手掌。
薛兰漪赶紧缩手,环抱双膝蜷成一团。
魏璋屈指抹去她鬓边的冷汗,饶有兴味放在指腹碾磨着。
良久,起身,拍了拍薛兰漪的肩膀,“没完,好生想想,怎麽认错。”
他动作极轻,薛兰漪却觉如千钧,肩膀一歪,虚软地瘫坐在原地。
冷松香终于渐渐消散。
那种无孔不入的惊恐才些微缓解。
她讷讷转头望向弯腰踏出牢门的魏璋。
此时她才发现魏璋根本没穿囚服,他那间牢房的门也没锁。
而狱卒猫着腰在前引路,更是无比恭敬。
这哪里像是被下狱了?
怎麽回事?
薛兰漪不解地瞪大眼睛,目送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