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使得?”
“去吧。”
薛兰漪很坚持。
她绝无可能怀他的骨肉,眼下没有办法熬避子汤,便只能坐冷水浴了。
柳婆婆总也不能让薛兰漪带个累赘离开,只得依吩咐去办了。
外头正下暴雨,井底的水森寒彻骨。
一盆盆倒进浴桶里,水面如结冰般,泛着寒气。
薛兰漪解了外裳,踏进浴桶中,脚甫一触碰到水面,当即一个寒颤。
柳婆婆扶着她的手臂,她方稳住身形,逼着自己坐进了冰水中。
水中纤细的身姿抖如筛糠,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无血色,唯有唇瓣乌紫的,与牙齿打架。
柳婆婆瞧着心疼,在浴桶边环住姑娘单薄的肩。
“难为姑娘了。”柳婆婆抚着她凸起的脊骨。
这般招人怜的姑娘为了那兄弟俩,轮番受罪。
柳婆婆心里不是滋味。
如今,她们已经离开京都,说话倒也不必那般忌讳,忍不住冷嗤道:“那兄弟俩都不是好东西,不值得姑娘如此!姑娘且把他们都忘了,以後自个儿好生过。”
阿宣也不是好人吗?
薛兰漪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这个问题。
但再想想,他是不是好人已不与她有关了。
罢了。
爱的,恨的,在她离开之後都该彻彻底底剪断了。
她也拥住柳婆婆,“好,都忘了。”
极轻的声音,飘荡在幽静的峡谷中,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天南地北有两颗心竟十分有默契地同时被攥了一下。
西边,红衣白马的男人捂着胸口,心悸不已。
他未敢歇息,驾马扬鞭,“烈风快些!再快些!”
马蹄哒哒,奔赴圆月升起的山峦处。
皎皎月色,倾洒在银鞍白马上。
今夜有雨,月色却亮,仿佛在指引他前行的方向。
他与月亮的距离在渐渐缩短。
明月照他,他心向月,从不曾转矣……
月亮的背面,没有一丝光亮。
崇安堂中,魏璋骤然惊醒,捂着胸口连连喘息。
四方帐幔里,黑漆漆的,空荡荡的。
他下意识往床榻左侧摸了摸,一片冰凉。
“云谏,你冷不冷?要不要我给你取暖?”
“你听过拥抱取暖吗?你扭过身来嘛,我教你啊。”
“女子双手环着男子的腰,男子手臂环着女子的肩,有没有很暖和呀?”
湿漉漉的眼睛在他怀里眨巴眨巴。
……
魏璋下意识伸手触碰,影子消散了。
今夜很冷,没有人与他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