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苏茵道。
两人遥遥相望,又是一阵沉默。
最後,周钰先挪开了视线:“魏家大公子和昭阳郡主的事你别管了。”
“原来表兄是为此事而来。”苏茵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声音极小。
恰两人之间驶过一辆马车。
周钰未见佳人神色,继续道:“宣哥入府时就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你还是独善其身为好。”
苏茵讶然。
在她印象里,周钰最是打抱不平之人。
她没想到他们四年未说话,他说出口的竟是这般冷漠之言。
他终究不是她认识的行侠仗义的少年了。
苏茵摇了摇头,“昭阳郡主的事我会帮到底。”
不为别的,就为当初那串玛瑙珠的情意。
那串玛瑙珠曾让苏茵幼年少受了许多屈辱,这个恩情她理应还。
苏茵不想再论,屈膝欲走。
周钰这才跨步上前,拦住了她,“魏璋只手遮天,你与他作对绝无好下场可言,你别惹他!”
“这是我自己的事,务须表兄过问。”
“我乃你兄长,如何管不得?”
“苏茵已是章家妇!”
苏茵与他话赶话,最後一句两人都沉默了。
隔着四年以来最近的距离,苏茵的眼里全是刀。
周钰喉头一哽,来时准备好的说词竟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所谓出嫁从夫,周钰似乎真的不能干涉她什麽了。
他自嘲般轻笑了一声,几不可察弧度。
须臾,迟缓地让开了路。
苏茵垂下眼睫,提步而去。
“万事小心。”身後,传来青年温柔的话音,“保护自己最要紧。”
周钰的气息隐约扫过她的耳侧。
脑海里瞬时浮现出在那个无人的药室里,他将药材递到她手心,在她身侧轻轻吐息:“此药叫一见喜。”
一见欢喜。
苏茵藏在袖口的手一颤,指尖攥进手心,压住了喉头快要溢出的涟漪:“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窝囊废?”
苏茵冷嗤一声,未再回顾,径直而去。
远处的树荫下,一蓄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迎面走来,揽住姑娘细弱的腰肢。
两人不知在说什麽,男人粗糙的手在姑娘腰侧上下摩挲,姑娘红着耳垂轻轻推搡,又似欲拒还迎,并肩而去。
周钰下意识跟上前一步,片刻,又默默退回了阴翳中,疲惫的双眸目送白衣姑娘远去。
一缕药香犹在,他垂眸看见脚边掉落着一方绣帕,上面绣着花开一见喜。
他眼眶忽地一酸,俯身去拾绣帕,因缺了食指和中指,再拾不起那朵一见喜了。
拇指和小指虽在,但经脉受损,颤抖得厉害。
他尝试过好些次,可绣帕被夹起又落地,夹起又落地,反反复复几经波折,绣帕上摔满泥泞。
不如不碰,不如不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