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璋才神魂归位,垂眸看向怀里的姑娘。
她长睫濡湿的,眼眶里泪意打转,粉腮一哽一哽的。
在魏宣面前剖白自己的“嘴脸”时,她已经用尽浑身勇气了。
她勉力忍着情绪,魏璋却偏不肯。
薛兰漪快要忍不住生离之痛了。
魏璋怎麽这麽铁石心肠啊?
她仍一下一下敲击着那巍然不动的身躯,渐渐没了力气,越敲越颓丧。
魏璋张了张嘴,又不知如何安慰她。
他绝无可能把她还给魏宣,但也不想她伤心。
可他做不到。
因为她的泪不是因他而流,他能拿她怎麽办?
他静默地紧紧拥抱她,感受她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魏璋的唇开了又合,才终究道:“不哭了,我救他,我会救他……”
除此之外,他不知如何安抚她。
低哑的声音轻轻落在薛兰漪头顶上,她方止住哽咽,仰起头来。
一滴悬在眼角的泪堪堪从粉白的脸颊滑落下来,落下一串泪痕。
她泠泠水眸倒映出他的影子,泛着波光,带着期许,也仍有狐疑。
魏璋捧着她的脸,拇指指腹抹去她眼角泪花,“不哭,我会救他。”
更笃定的声音落下来,薛兰漪脸上的彷徨之色才褪去。
随即又懊恼自己现在不该生别的情绪。
眼下,魏宣既然晕了,是救魏宣的最好时机。
她径直用手背抹了把眼角的泪,“救!怎麽救?”
“需要我帮忙吗?”
“这里乱糟糟的,不方便救人,我去收拾收拾。”
她在他怀里忙得团团转,莽头乱撞。
泪水满面,却又带着些许欣喜。
到底,只有魏宣能让她又哭又笑地犯傻。
魏璋深邃的眸一直定格在她身上,许久,嗓音喑哑,“出去吧,有我看着吴太医就成。”
“可是……”薛兰漪想留下来照顾魏宣。
她也知道,此时自己不该再节外生枝,惹魏璋不快,只得小声转了话锋,“我就在门外,要是……要是你需要端茶递水,可以叫我。”
这话是说给魏璋的,但她的馀光忍不住总被地上的人牵绊过去。
想扶,不敢扶。
心不在焉地,给魏璋屈膝行了个礼,才往外走。
三步一回头,望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
彼时,晕厥的魏宣口中溢血,方才强压在胸腔里的乌血,止不住地从嘴角流,仿似连脸部轮廓都干瘪下去了。
虽是慢性毒,可也太烈了些。
薛兰漪心里嘀咕能不能治好,满眼担忧。
魏璋就站在魏宣身侧,却不在薛兰漪的视线范围内。
他在她的盲区久久目送她,眉目漫出一丝晦暗。
青阳带着吴太医进门时,正瞧见两束不交汇的目光。
这光啊,过了交汇点只会渐行渐远。
像人心一样,既是走远了,哪能拉得回来?
青阳心中感慨,见薛兰漪消失在铁蒺藜门外,上前欲言又止,“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