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了後面花园中的石凳上。
“炭治郎,可能比较残酷……你能不能从头跟我说一下,你的遭遇呢?”雪华准备开始记录。
竈门炭治郎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他将那个无法遗忘的雪日早晨发生的所有事情统统说了一遍,包括自己前一天晚上是留宿在哪里,回到家之後看见了什麽样的景象,以及妹妹祢豆子是如何成为鬼的。
“後来……我就把斧头扔了出去,其实手里什麽也没拿,想着骗过富冈先生来着……”竈门炭治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过,斧头并没有击中。”
他笑了两声,似是在想当时那个被逼到绝路的自己。少年的面孔充斥着朴实与纯真,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语,犹如清清的小溪,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荡涤了冷漠残酷的事实,听上去像是一段不可思议的歌谣。
“通过入队选拔,我拥有了自己的日轮刀,刀身是黑色的……”
雪华插了一句:“黑色的日轮刀……我还没见过黑色的刀。但是我的刀是白色的,变色的时候,我还觉得怎麽这麽平平无奇啊。”
说罢,他们两个人相视一笑。
之後,炭治郎详细地陈述了自己在浅草的经历,包括带着妹妹吃乌冬,在街上是怎样遇到鬼舞辻无惨的。
“看来,他成功地又找到了下一户可怜的人家。”雪华面色微冷,她在牛皮纸上快速地记录着。
竈门炭治郎眨了眨眼睛,问道:“雪华姐姐,此话怎讲?”
“他,”雪华的眼睛不知道看向何处,“曾经是我的继父。”
“什麽!”炭治郎从石凳上跳起,“他果然在过着世俗人类的生活……”
雪华的眼眸陷入深邃:“他当初为了得到我体内的那块石头,成为了我的继父。後来,我父亲被他变成了鬼,我的家也惨遭灭门。”
竈门炭治郎露出关切之色,他早已料到大姐姐肯定经历了痛苦的过去,而这样相同且惨痛的过去从别人口中说出的时候,他仍然无法想象,世间贮存了这麽多黑暗。
“姐姐……我很抱歉。”他轻轻安慰道。
气氛多了几分伤感。雪华连忙换上笑容,她赶紧笑道:“都过去了。”
竈门炭治郎又讲到自己和祢豆子是如何被珠世小姐和愈史郎救下的,之後又是如何对付前来追杀自己的两个鬼。
“我想起来了。我在门口碰见你,进到隐宅,就发现里面有大量打斗的痕迹。当时心里夸了你好久呢。刚加入鬼杀队,就能碰见珠世小姐,还保护了他们俩。”雪华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不由露出了赞扬的神色。
竈门炭治郎稍稍有些害羞,脸微微红了。
促膝交谈了整整一个下午,天已经完完全全暗了下来。後花园没有安电灯,雪华也没办法再记录下去。
不知不觉在蝴蝶居呆了一天。
雪华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将记录好的资料放在自己随身带的包里:“时间不早了,我得去进行日常的巡查。炭治郎,你要努力复健,早点回到工作中来。”
竈门炭治郎也起身,他刚想说什麽,突然发现身後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嗯……啊!富冈先生!”他笑着冲站在两人身後阴影处的富冈义勇打招呼。
富冈?雪华满脸狐疑地顺着炭治郎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富冈义勇静静立在紫藤花树的阴影之下,俊朗的脸庞染上了月亮的辉色,他一步一步从阴影中走出,走到雪华和炭治郎跟前。
“富冈先生!您怎麽来了?”竈门炭治郎一脸兴奋,“上次您在柱合会议上为我那样说话,还以命相抵……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报答您才好……”
富冈义勇淡淡道:“用杀鬼的工作报答我就行。”
见他冷着一张脸说话,雪华莫名觉得好笑。她笑意盈然,眼睛笑眯眯地,一刻也不离对面那张与之截然不同的脸。
“你怎麽来了?”雪华挑了挑眉,她以一种轻飘飘的口气问,眼睛瞟向面容清冷的富冈义勇,想着他会有什麽反应。
竈门炭治郎站在旁边,左左右右端详着这两人的反应。“虽然有点不可置信但是这两人好像有点问题”,他这般想着,恍然大悟一般用拳头敲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道:“富冈先生应该是担心雪华姐姐吧!因此特意来蝴蝶居接姐姐不是吗?”
雪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自己和富冈两个人单独在这里,旁边还有未成年的炭治郎,她怎麽可以用那样轻浮的语气……
“不是的不是的,富冈他只是……”她急忙澄清。
“对。”
雪华的脑回路被这个“对”字彻底打乱,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他那麽快承认干嘛!没看到她在那麽努力地澄清来给後辈留下好印象吗?
竈门炭治郎若有所思,看来不大方便继续呆在这里了,他一点点往後挪:“富冈先生,雪华姐姐……蝴蝶小姐似乎回来了,我先走了。”
少年飞也似地离开。
雪华後悔极了,这样下去肯定会传开的!她该如何在後辈心中树立自己的形象。转而看面前的富冈义勇,他这时倒显得毫不在意,目光注视着炭治郎离开。
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麽?
两团红晕缓缓爬上了她的双颊,她拉住富冈的袖子,披着渐变成深红色的映霞,向着遥远的赤红。
“富冈。”
“嗯。”
“……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