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悦下意识地站起身,手指紧张地攥住了风衣的衣角。
“池先生。”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池濯在她对面坐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将她强装的镇定和眼底的慌乱尽收眼底,却并未点破。
“林小姐很准时。”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侍者过来,他只要了一杯冰水。
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凝结成了胶质,包裹着林听悦,让她呼吸困难。她决定先发制人,虽然底气不足。
“池先生,”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不那麽抖,“关于昨晚,还有……更早之前的事情,我非常抱歉。
那晚我喝多了,行为完全失控,做出了非常荒唐失礼的事情。对于给您造成的困扰和……冒犯,我郑重向您道歉。”
她站起身,对着他微微鞠了一躬。态度诚恳得不能再诚恳。
池濯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她的神经。
等她重新坐下,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喝多了?所以,林小姐的习惯是,每次喝多,都会随便找个人共度春宵,然後留下现金离开?”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精准地剥开她试图用“醉酒”掩盖的尴尬和羞耻。
林听悦的脸瞬间涨红,又迅速褪去血色,难堪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不是的!只有那一次!我真的……真的是因为当时……”
她试图解释,却发现任何理由在那晚的行为面前都显得苍白可笑。
“因为失恋?”
池濯替她说了下去,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丶几乎难以察觉的嘲弄,“所以,我成了林小姐疗愈情伤的……工具?”
“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听悦急切地否认,声音都拔高了一些,引来旁边一桌客人的侧目。
她立刻压低声音,
“我绝对没有轻视您的意思!我当时只是太害怕,太混乱了,只想用最快的方式……划清界限……我……”
她越说越乱,简直语无伦次。
“最快的方式?”
池濯重复着,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再次笼罩了她,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留下三千块,确实很快。也很……侮辱人。”
最後三个字,他咬得并不重,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林听悦心上。
她猛地擡头,对上他幽深的视线,心脏狂跳:
“对不起!我知道那很过分!您说,要怎样补偿?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尽力弥补我的过错!”她几乎是豁出去了,等待着他的审判。
池濯看着她视死如归的表情,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什麽。
他靠回椅背,端起冰水喝了一口,动作优雅从容。
“补偿?”
他放下杯子,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林小姐觉得,该怎麽补偿才合适?”
他把问题又抛了回来。
林听悦愣住了。
她怎麽知道?她要是知道,就不会这麽害怕了。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试探着说:
“我……我可以把钱还给您,或者……您说个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