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高速上风驰电掣,两个小时就到了安川,颜清在一处老旧居民小区门口下了车,沈寒阳跟随其後。
水厂小区总共有六幢楼,每幢七层高。沈寒阳估摸着,这些建筑怎麽着也有四十年房龄,是典型的老破小。
院中栽种的皂角树倒是长得十分粗壮,树冠足足伸到五层楼高处,树叶层层叠叠,筛下碧绿的微光。
皂角树下陈设着石凳丶石几,几个老人围在一处下象棋。
一位老人从棋局里擡起头,推了推老花镜:“小颜来了。”
颜清看了眼棋盘,笑问:“赵叔叔,战况如何?”
姓赵的老爷子一脸得意:“杀得老杨擡不起头啦!”
对面姓杨的老头不服气:“再来一局!”
赵老头很快留意到颜清身畔的沈寒阳,微笑着点点头:“不错。”
颜清脸一红,闷头往3号楼走去。拐过一个弯,发觉沈寒阳还跟在身後,手中拎着她给乔熠买的显示屏。
“谢谢沈总,辛苦了,就送到这里吧。”说着就要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好巧不巧手机响了起来。
“直接领来见家长啦?”电话里,乔熠的声音压都压不住。
颜清一擡头,七楼窗户上鬼鬼祟祟探出一个脑袋。
“怎麽也不提前说一声,我都没个准备。”
“什麽乱七八糟的。”颜清皱眉。
乔熠说:“外面热,别在太阳底下站着了,赶紧带姑爷上来,我这就去开门!”
颜清瞄了一言沈寒阳,不知道乔熠这番没正形的话被听去了多少。
沈寒阳倒是一脸淡定:“你朋友挺热情,上去吧,别让他久等,正好我也有些口渴。”说罢长腿阔步先行往前走去。
颜清闭了闭眼睛,小跑着跟上。
3号楼二单元七层东户的人家,老旧的防盗门敞开着,乔熠已经迫不及待等在门口,一看到沈寒阳,嘴角就咧到了耳朵根:“稀客,欢迎欢迎!人来就好,还带什麽东西!”说着一只手接过沈寒阳手里的显示屏。
转眼见颜清捧着一束花,看沈寒阳的眼神便更添几分赞许:“好样的,我们清清最喜欢花了。请进!”
乔熠正要跟着进屋,被颜清一把揪住,在他耳边低声警告:“别乱说话。”
乔熠挣开她:“拽我干啥?我给人家拿花生。”
在颜清想打人的眼神中,乔熠屁颠屁颠端来一只塑料点心盒,拉开凳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快坐。还没请教你贵姓?”
“沈寒阳。”沈寒阳笑容淡淡。
“沈寒阳,”乔熠品味着这三个字,“好名字。一抹寒阳,意境悠远,也可以理解为寒冬里的暖阳,抚慰人心。吃花生。”
沈寒阳说:“谢谢。”却并不动。
乔熠抽出一张纸巾,自己动手剥起来。
“话说你们怎麽认识的?认识多久啦?保密工作做得挺好,这丫头从没跟我提起。”
颜清叫:“乔熠。”
乔熠用左手认真剥着花生,剥好的花生米就放在摊开的餐巾纸上:“讲一讲你是怎麽杀出千军万马,搞定这小丫头的?”
“千军万马?”沈寒阳显出一抹疑惑。
乔熠嘿嘿一笑:“是夸张了点,就那麽个意思。”
“乔熠!”
颜清一连叫了几声,乔熠就像没听见。打进门起,他的注意力就没从沈寒阳身上移开过。
这时候,乔熠忽然想起什麽,对颜清说:“冰箱里还有水蜜桃,你给小沈拿两个。”
见颜清站着不动,乔熠起身往厨房走去:“怎麽不拿水果?”
沈寒阳坐在餐桌边,房间里的一切尽收眼底。房子几乎没有任何装修,水泥地,白灰墙。地脚处几块墙皮已经脱落,裸露着水泥坯。几件老得猜不出年头的旧家具把本就不大的客厅塞得更加拥挤。唯一醒目的是香案上供奉的两张黑白照片。
厨房里,颜清不知道在对乔熠说什麽,尽管乔熠压低了声音,他的话还是断断续续传进客厅:
“我们聊得挺好……哪里丢人现眼啦?……老板?更好呀,亲上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