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叫我
顾惊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着他眉心道:“可是有人惹着王爷了?”
萧承砚不辨喜怒:“你觉得呢?”
顾惊鸿伸手拉了萧承砚的衣角,摩挲着:“王爷,昨日之事,惊鸿确实做错了。”
他神色未动:“哦?错那儿了?”
“我不该将长风支出去……我当时需要精确计算,长风在,影响我了。”
萧承砚眯着眼睛看她:“……这话听着,倒是长风错了?”
顾惊鸿不与他计较,“是以……”
话音未落——
“承砚哥哥——!”
一个娇柔得近乎甜腻丶带着浓浓哭腔的女声突兀地在营帐中响起!伴随着亲卫仓促的阻拦声:“慕姑娘!王爷正在议事!您不能……”
娇柔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我有王爷的令牌,你敢拦我?!”
顾惊鸿眉心一跳——慕姑娘?慕初初?!
帐帘再次被猛地掀起。
一道娇小的粉色身影,如同一只受惊的蝶,不顾一切地扑了进来。粉色齐胸衫裙翩跹,环佩叮当,在这铁血之地显得无比刺眼。
萧承砚神色猛地一僵,下意识看向顾惊鸿,下颌线绷紧如刀锋。
不过瞬息之间,慕初初已带着一股香风扑到了萧承砚面前。
她眼中含泪,泫然欲泣,声音是能滴出蜜糖的依恋和委屈:“承砚哥哥!你回西南这麽久,为何一直住在军营,为何不许初初过来?行辕里空荡荡的,好冷清……初初一个人好怕,好想你!”
她说着,竟伸出手,试图去抓萧承砚撑在扶手上的手臂,身体更是软软地就要依偎过去,仿佛要寻求庇护。
“初初知道你辛苦,特意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芙蓉糕,还熬了参汤,你尝尝好不好?军营里吃不好睡不好,你看你脸色都……”
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玄甲袖缘的刹那——
“慕初初!”
萧承砚猛地一声喝止,整个人如避蛇蝎般向侧後方疾退一步。
动作牵动左肩伤处,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额角瞬间沁出冷汗,怒火更如岩浆般喷涌而出。
萧承砚寒眸锁定在她身上,冰冷如玄冰:“军营重地,岂容你放肆擅闯!谁给你的胆子!”
这一声厉喝,裹挟着战场上统帅的森然杀伐之气,震得慕初初娇躯一颤,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委屈瞬间被惊骇取代。
顾惊鸿一愣——原来,这便是慕初初?
那个据说与她同为“替身”的女子?
可……为何?
她细细审视着慕初初那张脸——柳眉杏眼,琼鼻樱唇,是标准的江南美人模样,娇柔婉约,楚楚可怜。
可是……这张脸,与她顾惊鸿的,哪里有半分相似?!
难怪那日萧承砚说,见了慕初初便会让“替身”之说不攻自破了,哪有替身之间长得如此天差地别的?
转念一想,顾惊鸿忽然又有了个新的想法。
原先她是想要说服萧承砚放自己离开的,但理由终归站不住脚。
可眼下不同了,慕初初来了——那块需要的布又出现了。
慕初初似乎被萧承砚的厉喝吓懵了,愣愣地看着他,根本没听清那冰冷的斥责,只捕捉到他苍白憔悴的脸色。
片刻後,又“呀”的一声,带着哭腔:“承砚哥哥!你脸色怎麽这样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让我看看……”
她竟还不死心,又想上前。
萧承砚声音冷厉:“来人!把她给我拖回行辕!没我命令,再让她跑出来,军法处置!”
“是!”
长风很快带进来两个壮汉,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架住了慕初初,将她拖离营帐。
“承砚哥哥!不要!初初只是想见见你……”
慕初初惊慌失措,还想挣扎。
帐帘落下,隔绝了那令人不适的哭喊。
萧承砚站在原地,胸膛几不可察地微微起伏,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搅局激起了怒意,左肩处的暗红似乎都更刺眼了几分。
他闭上双眸,压下了心中的怒意。
下一瞬,他擡眸看向顾惊鸿:“阿鸿……你听我说。”
顾惊鸿朝萧承砚看去,嫣红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那笑容极美,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同雪山之巅盛开的冰莲,清冽的声音在寂静的营帐中响起。
“王爷军务缠身,宵衣旰食,着实辛苦。更难得的是,红颜‘知己’亦如此情深义重丶关怀备至,不辞辛劳夜闯军营,只为送上一盅‘暖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