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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药汤（第2页）

“此鼎名‘螭吻’，乃我派道医一脉传承之器。”

清风道长一边投药，一边平静地说道，声音在药香氤氲中显得有几分飘渺。

“鼎中之水，取千年石钟乳滴聚而成。投入之药，计九九八十一味。其中，剧毒者七，烈性者九，相生相克，调和阴阳，熬炼成一方‘九转洗髓汤’。”

他顿了顿，用木勺在鼎中缓缓搅动，鼎内墨绿色的药汁开始泛起细密的气泡，温度急剧升高，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药香和某种危险气息的蒸汽升腾起来。

“此汤霸道无比。”

清风道长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在沈懿身上，那目光平静，却带着千钧重压。

“九死一生。寻常筋骨，触之即溃，神魂俱灭。”他直视着沈懿惊疑不定的眼睛，话语如同冰冷的铁律砸下。

“你魂魄特异，根骨却已被异世之力悄然淬炼，蕴藏生机远常人。之前小懿的药方已对你无用，此汤于你，既是劫难，亦是叩开道医无上法门唯一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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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木勺，指向那热气蒸腾、药汁翻滚如沸泉的药鼎，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与近乎残酷的考验。

“进去！熬过它！若能撑过这九死洗髓之痛，你便有资格承我衣钵，习这活死人、肉白骨、窥探天人之际的无上道医之术！若不能……”

清风道长的话没有说完，但那份未尽之意，比鼎中翻滚的药汤更加灼烫，也更加冰冷。

药庐内，墨绿色的药汁在古老的青铜鼎内剧烈翻腾，出沉闷的咕嘟声，大量浓稠的、带着奇异苦涩和辛辣气息的蒸汽不断喷涌而出，在鼎口上方扭曲翻滚，如同有生命的毒瘴。鼎腹上那些古老的螭吻浮雕，在氤氲的水汽里若隐若现，鳞爪张舞，仿佛随时会破鼎而出。

九死一生。

神魂俱灭。

八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沈懿的脑海。

她看着那口散着恐怖气息的巨鼎，仿佛看到了通往地狱的入口。

她指尖冰冷，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重生一次，难道就是为了在这诡异的药鼎里化为脓血，魂飞魄散？前世的记忆碎片还在神经末梢隐隐作痛……她难道还要再经历一次？

不！

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戾，如同濒死野兽的嘶吼，猛地从她心底最深处炸开！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像蝼蚁一样任人摆布？前世她能转医为毒，今生，难道连这一鼎药汤都不敢进？

滔天的恨意与孤注一掷的疯狂瞬间压倒了恐惧。

那双因为虚弱和惊惧而黯淡的眼眸深处，猛地燃起两簇近乎偏执的火焰！

她甚至没有再去看清风道长一眼，所有的犹豫、恐惧、权衡，都在这一瞬间被那股狠劲彻底焚毁！

她猛地从蒲团上弹起，淡定走向那口翻滚的药鼎！

“据我所探，‘沈懿’并非体弱多病，乃是中了毒，这毒，我能解……”

话音未落，她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决绝的残影。

“噗通！”

滚烫的药液瞬间将她吞没！

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在她接触药汤的刹那，从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疯狂地刺入！钻透血肉，狠狠扎进骨髓深处！仿佛整个人被瞬间投入了熔岩地狱！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被点燃，在血管中狂暴地奔流、燃烧！灵魂像是被投入了巨大的磨盘，被无形的巨力一点点碾磨、撕扯！

她紧紧咬着牙关，不让那惨绝人寰的痛嚎出一点。她的身体在狭窄滚烫的鼎内疯狂地抽搐、挣扎，如同离水的鱼。皮肤以肉眼可见的度变得赤红、肿胀，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眼前一片血红，意识在剧痛的狂潮中沉浮，几近崩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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