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赵志国,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赵志国浑身一颤,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尴尬红潮,忙不迭地点头,声音干涩嘶哑:“清……清了!沈……沈同学,实在对不住!是我们工作失误!误会你了!你可以走了!随时可以走!”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过于失态,而从头至尾,沈懿一直都是沉着冷静得可怕,他有些无地自容。
所以他语飞快,只想赶紧把这尊让他丢尽颜面又敬畏到骨子里的“神”送走。
沈懿微微颔,不再多言,径直朝门口走去。
就在她即将跨出询问室门槛的瞬间。
“等……等等!”
那个年轻法医突然出声,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和急促。
沈懿脚步一顿,侧过身,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年轻法医被她一看,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上也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眼神灼灼地迎上沈懿的目光,带着一种学徒面对宗师般的渴求,声音微微颤:“沈……沈懿同学!你……你刚才在描述李正光……病症时说的……还有你断定赵队……那个位置……你……你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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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手中的报告纸被他捏得皱成一团。
他太想知道答案了!
沈懿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
法医?
也就是前世的仵作。
想不到这个时代如此崇尚医学,仵作亦能进入“医学”范畴,她回想刚刚这位法医说的一些她从未听过也不明白的专业术语,“脂肪组织增生、肾小球毛细血管袢、管腔扩张、纤维组织……”
她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对这个时代医学知识的渴望。
再看眼前这个年轻的法医,眼神里有执着,有对真相的纯粹追求,没有被刚才的混乱和恐惧完全淹没。
她看到了某种值得打磨的璞玉微光。
也感觉到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伸出右手食指,隔着几步的距离,虚虚地点了点年轻法医左胸口心脏的位置。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你……”
年轻法医一凛,屏住呼吸站得笔直,该不会自己身体也出了什么毛病吧?
沈懿的声音依旧清泠,却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度:“你,很好。”
“我也想学点不一样的东西。”
她收回手指,转身,只留下一句平淡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年轻法医耳边的话:“周末,清风山,清风观。记得带把趁手的斧子,观里的柴,快烧完了。”
说完,她不再停留,身影消失在询问室外的走廊光影里。
只留下身后一室更加复杂难言、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的沉寂。赵志国捧着药方,看看门口,又看看脸色瞬间涨红、眼神爆出难以置信狂喜光芒的年轻法医,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这张墨迹混合着泪痕、承载着他全部希望的纸……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足以用“精彩”来形容。
……
派出所小小的接待大厅,此刻的气氛却与询问室里的死寂尴尬截然相反,如同烧开的沸水,咕嘟咕嘟地翻腾着热气和喧嚣。
沈懿的身影刚出现在走廊口。
“出来了!小沈闺女出来了!”
“我就说嘛!咱小沈闺女怎么会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