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过去。
外面的世界风起云涌,孟泽野在新的任务中出生入死,苏迎雪怀着复杂的心情偶尔来探望,李曼君利用人脉悄悄打探消息,“渔夫”则陷入了对内部可能存在的“眼线”的沉默排查与清洗。
而沈懿,则在无人知晓的病床上,进行着一场属于她自己的、寂静而伟大的蜕变。
……
意识如同从极深的海底缓慢上浮,穿透层层黑暗与混沌,最终被一道刺眼却不灼热的光亮唤醒。
沈懿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纯白的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与一种淡淡百合香氛混合的味道,耳边是医疗仪器规律而轻微的滴答声。这不是“暹罗”战地医院的嘈杂,也不是基洛瓦的简陋,而是一种属于达国家顶尖医疗机构的、井然有序的静谧。
她转动有些僵硬的脖颈,打量四周。宽敞的单人病房,设施先进,窗外是高楼林立的都市景象,风格与她记忆中……波士颇为相似。
“醒了?感觉怎么样?
”一个温和而干练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沈懿侧头,看到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知性的华裔女医生正站在床边,翻看着她的病历。看到她醒来,女医生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陈……老师?”
沈懿的声音有些沙哑干涩,认出了对方——陈薇,她在医学院神经药理学领域的导师之一。
“是我。”
陈薇走上前,熟练地检查了她的瞳孔和基本生命体征:“你被送来已经半个月了。‘暹罗’那边的初步处理很及时,但你的伤势非常重,尤其是颅脑震荡和内脏冲击伤。国内方面协调将你转到了我们这里,进行后续的康复治疗。”
波士……果然。
沈懿心中了然。这背后,既有“渔夫”或组织出于对她安全和后续治疗的考量,恐怕也夹杂着其他她尚不完全清楚的因素。
“谢谢老师。”
沈懿低声道,试图撑起身体,却牵动了内里的伤势,一阵隐痛传来,让她微微蹙眉。但与此同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内力如同温润的暖流,在经脉中自行缓慢运转,滋养着伤处,恢复度远常人想象。那场“破而后立”的沉眠,效果显着。
“别急着动。”
陈薇按住她:“你的身体需要时间。不过,你的恢复力已经让很多专家感到惊讶了。”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这段时间,来看你的人不少。”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位精神矍铄、穿着中式褂子的老者提着一个保温盒走了进来,正是她在米国的师父吴伯安。
“丫头,醒了?”
吴伯安眼中满是心疼和欣慰,将保温盒放在床头:“就知道你命硬!这是熬了八个小时的参苓乌鸡汤,最是补气养血,快趁热喝点。”
“吴师……”
沈懿心中一暖。在异国他乡,有两位师长给予她的关怀,是冰冷任务中难得的温暖。
然而,这份温暖很快被接下来的访客打破。
苏迎雪来了。
她依旧是一身素雅得体的装扮,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手里捧着一束新鲜的百合。
“沈医生,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我来看看你。”
她将百合插进花瓶,动作优雅,语气温婉,但那双看向沈懿的眼睛里,却清晰无误地传递着疏离、审视,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沈懿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清冷平静。
“有劳苏医生费心。”
她淡淡道。
吴伯安和陈薇对视一眼,都是人精,察觉到气氛微妙,借口去咨询主治医生,暂时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苏迎雪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沈医生,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但眼神锐利:“泽野他,出身军人世家,前程远大,他的伴侣,应该是能与他并肩站在阳光下,支持他、稳定他后方的人,而不是……像你这样,身份复杂、行踪不定、随时可能给他带来麻烦和危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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