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宜萝立刻否掉了心中那莫名冒出来,微弱又荒谬的可能。
她挑了一阵,掌柜皆记了下来,从头至尾,江昀谨皆不动如山地坐着,一言未发,看都未看过一眼。
他倒只是真的尽责来护她安危罢了。
崔宜萝看着他淡漠的神色,又看了眼眼前色泽明艳的布料,“不若宜萝给夫君做几件袍子吧?”
江昀谨神情一顿,下一刻果不其然地拒绝了。
“不必。”
崔宜萝勾起笑道:“但我看夫君素来着的不是月白,便是银灰,可我觉得,夫君穿官袍的样子也甚是好看。”
他浑身上下唯一的艳色,怕不是墨玉串中的那颗红玉。可那颗红玉,也是她补全的,许是怕拆了会不慎损伤珠子,他後来一直未换下。只前两回做那事时,他特地将墨玉串摘了下来。
江昀谨眼睫微擡,无波无澜地扫过那叠布料样子。
他忽而轻轻开口:“你中意玄色?”
崔宜萝眉头微皱,不明白他为何突有此问。那叠布料是供她挑选的,里头也没有玄色。
她想了想,试探着道:“夫君是想做身玄色的衣袍?只是玄色似乎不太适合夫君。”
他气质清冷,是光风霁月如兰桂般的高洁君子,玄色是显男子锐利英气的,有时甚至有股阴森之感,像是地狱中爬出。
江昀谨闻言面色微沉,缓缓答道:“没有。”
崔宜萝猜不透他的意思,思虑了一番,命掌柜拿了竹青丶云水蓝的料子上来,她也不敢选过于鲜艳的颜色,只比他从前穿的稍微亮了些。
最後崔宜萝敲定了两身,江昀谨也未说什麽,只淡淡应了声好。他对衣着之事似乎也不在意,且崔宜萝选了,他最後也未必会穿。
掌柜一一记下後,面色有些犹豫:“夫人的尺寸之前记下了,但令公的尺寸……不若小人命人上来量量?”
崔宜萝闻言,心中异样更浓,华明阁未记录江昀谨的尺寸,那他先前过来又是做什麽的,总不能是为了公事吧?
不过片刻,小厮便带了布尺上来。
隔着屏风,崔宜萝只听小厮声音愈渐紧张:“令公,您双臂能否再擡高些……”
崔宜萝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径直起了身绕过屏风,男人俊美无俦的脸沉着,眉头紧皱。
她伸手去接布尺:“我来吧。”
那量尺寸的小厮登时如蒙大赦,将布尺递过去便快步跑出屏风後。
小厮一走,屏风内头仅馀她与他二人,屏风高大,又以实木制成,遮蔽了外头所有情形,外头亦看不到里面,密不透风地将二人围住。
崔宜萝缓步走近他,双臂穿过他的两肋,将布尺从前向後地束缚住了他劲瘦有力的腰腹。
布尺收束,江昀谨看着相反的测量方式,以及仍环在他腰腹间的手,眸底微暗。
量尺寸当然不是这样量的。
掌柜和小厮还在屏风外等着记下尺寸,江昀谨眉头微皱,擡起手便要拉开她。
崔宜萝擡起满是笑意的眼睛,对上男人发沉的眼。朱唇再往前几分,便能贴上他的薄唇。
她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量开口,温热的气息交织在屏风内侧,像是某种私密又无比亲密的连接,昭示着男女间不同寻常,旁人无法插足的亲密和契合。
“夫君不许旁人靠近,却能允我这般,如此区别对待,是什麽意思?”
江昀谨眼神彻底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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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谁穿玄色,好难猜啊[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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