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精神状态稳定,人也特别平和。”
“说得好像我平日里很暴躁。”
“也不是,只是要比现在焦虑得多,什麽事都想要做到最好。”
原来大家都能看出来。是她从前太急功近利了,急于得到认可。
不过自从看过孟岑筠的留言後,她忽然就松快了,释然了。原来他一直有将她的努力看在眼里,得到他的肯定後,兰嘉便也不再刻意地用力。
他像她的定心剂。
兰嘉揭开酸奶盖,舀了一勺进嘴里,甜浓的青提味。
“我哥他出差去了。”
“嗯。”他静静听她谈起。昨天那通电话後,两人对彼此的信任又上升一层。
“但我怀疑他是躲着我。”
“你总得给他时间想清楚这一切。”
“我是怕他想得太清楚。”
他那样原则性强的人,又固执,更不可能轻易为谁打破常规,尤其是这样上升到道德层面的情感问题。虽没有血缘的禁制,但二十年的兄妹名分不是假的,他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後来又教养了她许多年,层层设限之下,再动心念,未免让人猜疑是蓄谋已久,有异癖。
年龄差距过大,本身就带有一层残忍的色彩,是不公的,是不对等的,是由上对下的掠夺与侵占。
生意场上的人最注重脸面,孟岑筠也决不会让自己陷身于被议论的风波里。
她有认真想过他不肯接受的理由,太多了,人之常情,所以她实在怕,怕他考虑清楚过後,他们之间除了那点亲情,再也剩不下其他了。
“其实你不必太过担忧。”宋青渠出声。
“他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一切我们再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听起来我们像是在串通一气,同流合污。”
两人都笑。
“不过我也从没料到,我竟然会和人吐露这些。”思来想去,身边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听她心事,没有人认同她这样的心思。
“青渠,谢谢你。”她这次是认真的。
“不客气,毕竟是我专长。”他胸有成竹地挑眉。
“很难想象你是个情感专家。”
毕竟和她一般大的年纪,她尚且弄不懂这些。
“无非是察言观色,洞悉人心,只要掌握技巧,你也可以。”
兰嘉笑了笑,没认同他後半句,但也没说出来。感情之事,她不想使用太多技巧,尤其是对爱的人,那样太钻营,也太不真诚。
她与宋青渠,也颇有点病急投医的意思,不过还不至于全无理智,该做不该做,她有取舍。
“心文姐有交代工作,我先上去了。”兰嘉拿着喝完的酸奶盒,预备去扔掉。
宋青渠应了,仍旧坐在楼梯口,听着兰嘉挪着步子上楼的声音,沉重,拖沓,被腿伤束缚着。他不是没分析过她这个人,起初只觉得她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一身骄纵气,可越到後来越觉得,当她独身一人,觉得没有人可依靠时,反而像只很能忍痛的兔子,很有韧劲,也并非他想象中那样好拿捏。
他面色沉重地思考着,楼上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惊呼声,怕出事,连忙跑上去查看。
服装组的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他挨蹭着进去,看见徐心文正坐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另一只手紧攥着兰嘉衣摆,像是救命稻草。
兰嘉双腿跪地,语速很快地朝电话报地址,应该是在联系救护车。
宋青渠见状,立刻到门口高呼:“都散了,医护人员马上来,别挡着路。”
又急忙过来问:“有什麽我能帮忙的吗?”
“去多找两个软垫来,枕头也行。”兰嘉挂了电话,立马吩咐。
“好。”
“心文姐,放松,很快送你去医院。”兰嘉抓住徐心文的手,镇定地安慰。
徐心文艰难点头,脸色煞白。一向强势的人,竟也在此刻流露出无助神情。
地板上湿润,兰嘉一瞧,心脏一紧。
破水了。
作者有话说:妹妹物欲高,其实也是内心空虚,没有安全感的表现。[托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