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姓萧
烬王府·宸安居
烛火摇曳,映着顾惊鸿因发烧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
她闭目昏睡,呼吸有些急促,额上覆着的湿帕子已被体温蒸得微温。
萧承砚坐在榻边,指节分明的手刚从她的额上移开,眉心紧锁,那触手的滚烫让他心中一阵烦闷与难以言说的痛。
他小心地将她露在外面的手塞回锦被下,动作格外轻柔。
做好这一切之後,他推门而出,负手而立,口吻冰冷:“她为何高烧昏迷至此?竟是药石罔效麽?”
玄汝和谭院首站在一边,互相看了一眼,轻声跟他汇报。
“王爷,我们已经给阿鸿喝了药。可此番不是简单的风寒或者酒毒,而是……”
“是什麽?”
玄汝嗫嚅了两下:“是中毒。”
“中毒?”萧承砚不解,“刚中的毒?”
玄汝摇摇头:“是早就被下的火毒,此毒潜伏期极长,因而之前毫无症状,亦是很难发现。”
萧承砚道:“能治好吗?”
谭院首和玄汝对视一眼,又道:“应当可以,但因太医院对此毒尚无记录,是以得慢慢试,颇为耗费时日……”
说到这里,玄汝忽然按住了谭煊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萧承砚只顾着看顾惊鸿,一瞬间竟是没有发现这个小插曲。
“无妨,你们便好好替她治疗吧,便在这个王府当中。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可遣府中管事去办,他会一应遵从。”
玄汝看着萧承砚,细细品味这他话语中的疏离之感:“王爷这是要……远行?”
萧承砚似叹了一口气:“尚未可知,也许……你们一定要照顾好阿鸿。”
“是!”两人双双退下。
萧承砚走到不远处的书案後坐下,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摊开的南诏地图上。
前方来报,南诏又有不安宁的势力,扬言不见到萧承砚将不惜国力同大雍打到底……倒是个麻烦的事情。
他用指节按了按眉心——唯有彻底扫清这些魑魅魍魉,他所在意之人,方能真正安宁。
长风无声入内,看了眼内室方向,压低声音禀报:“殿下,刑部和大理寺刚传来消息,在镇国公府搜出的密信与账册,与孙淼的血书丶漕帮的供词完全对得上。人证物证俱在,三司认为……已是铁案。”
萧承砚目光未离地图,声音也压得很低:“陛下如何决断?”
“陛下震怒,已下旨将公孙烈收押于天牢,着三司严加看管,三日後会审定罪。其府邸被围,一应人等不得出入。”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可是……萧承砚又想起公孙烈被带下去时的笑。
公孙烈浸淫官场多年,又掌握雍朝一半的兵权,实在不像是个只会无能恐吓之辈。
莫非,他另外还有後手?
萧承砚的眸光慢慢移向高烧中的顾惊鸿,见她睡得不安稳,又走过去替她重新绞了帕子换上。
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阿鸿会同此事有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亲卫刻意压低的急促声音:“殿下,天牢典狱长紧急求见,说有要事,关乎……镇……公孙烈。”
萧承砚眉峰骤然蹙紧,一丝不祥的预感掠过心头。
他移步去了外间院落中,才沉声道:“让他进来。”
典狱长几乎是踉跄着进来,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惨白,跪下便道:“殿下恕罪!卑职万死!那公孙烈……他丶他在狱中嚷着,若一刻钟内见不到殿下,他便要……便要高声吟诵一首关于‘南风’与‘故国海棠’的诗,并说自有办法让这诗传遍京城!卑职……不敢不报!”
“南风”丶“故国海棠”……
萧承砚眸色一凛,没想到方才所想,竟是这麽快便成了真,这话分明直指顾惊鸿的身世!
萧承砚持着奏报的,指节瞬间绷紧,而那份奏报也瞬间破碎。
没想到公孙烈这条老狐狸,竟会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来胁迫他。想来公孙烈是笃定他绝不会让顾惊鸿有事。
萧承砚回首朝着顾惊鸿的方向看了一眼,口吻带着极致的克制:“本王……亲自去会他。”
……
天牢最深处·单间牢房
曾经权倾朝野的镇国公,坐在干草堆上。
常年居于上位的气度让他虽然身着囚服,却依旧不减狼狈之色,连发丝都丝毫不显凌乱,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平静与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