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话,我中了酒毒,性命垂危,为何守在我身边诊治的人……会是你?”
叮——
一声轻响,玄汝手中拈着的银针不慎跌回药匣。
她有时候真的非常憎恶顾惊鸿这近乎妖异的聪慧,总能于无声处听惊雷,在她精心构筑的屏障前,轻易找到那条最隐秘的裂缝。
顾惊鸿见玄汝抿紧唇,避开了自己的视线,那沉默本身已是答案。
她眸中的水光晃了晃,流露出更深切的哀凉。
“他有事,有想法,应当同我说,”她喃喃,像是对玄汝说,又像是说给那个不在场的人听,“为什麽要用这种方式……”
玄汝心中一痛,急忙上前握住顾惊鸿冰凉的手指。
那指尖寒意沁人,可手心却反常地透着一股虚浮的热意,如同她此刻摇摇欲坠的生命之火。
“阿鸿,你……你别这样想他。他眼下,确实……”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尾音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似有千钧重,“顾不上你。”
“顾不上你。”
顾惊鸿的眉尖几不可察地蹙起,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
何为“顾不上”?
是他正与那只新得的“蝴蝶”耳鬓厮磨,沉醉温柔乡,所以“顾不上”旧人哭?还是他身陷某种漩涡,周遭皆是虎狼环伺,千头万绪如乱麻缠身,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故而“顾不上”儿女情长?
同是“顾不上”,缘由却如云泥之别,指向的是背叛与守护两个极端。
而这,已是玄汝斟酌再三後给出的丶最接近真相边缘的说辞。
顾惊鸿了解玄汝,她或许会因故隐瞒,但绝不会在原则问题上欺骗自己。
她会选择站在萧承砚那一边,只能意味着,在玄汝的认知里,此刻顺应萧承砚的安排,才是对她顾惊鸿最有利的路。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所以……萧承砚究竟独自踏入了怎样一片雷霆之地?
想到这里,顾惊鸿忽然精神集中了一下,思路亦是慢慢变得清晰。
是了,她是堂堂潜渊阁主,萧承砚在西南的情况,她应该是能掌握的,可她竟然不知道萧承砚“消失在南诏的那三个月”究竟都做了什麽,还有,他带回来的“永宁郡主”又是什麽情况。
原因只有一个。
阁中有人背叛了她。
她感到呼吸一窒,默默闭上了双眸,将潜渊阁
林修远和温凛川是不会这麽做的,他们两人日日如机关一般在执行着她的命令,唯一一个顾惊鸿没有设防,并且给予了足够多信任的人便是谢琰了。
是谢琰根本没有得到这个信息,……抑或是,他明明得到了,却匿下了?
“谢琰……”
这个名字被她以气音缓缓吐出。
她睁开眼,看向窗外,日光照在窗棂上,明晃晃的,却让她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为什麽明明是两个最不可能背叛她的人,却都做了这般选择?
顾不上你……
莫不是,他真的在以推拒之名,行保护之实?
那麽,她除了潜渊阁主的身份之外,还有什麽是需要萧承砚花那麽大的代价保护,并且连玄汝和谢琰都选择了同他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