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跪者的人一直低头不语,仿佛只要不出声,没有存在感,他们便不会是清扫的对象。
谢依水骑着马擦着剑,脸上不见一丝轻松。
马儿一路越过这些人,然后是一队官兵,官兵手里的大刀还蓄势待,谢依水只一眼就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擦剑的手没有停顿,也没有多说什么。
任由队伍远去,而身后的厮杀声也逐渐平息。
第一轮是对抗。
第二轮是单方面输出。
在抵达于良县附近的时候骆并行特地过来看一眼谢依水,见她无事,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女郎英勇无双,实属罕见。”骆并行看着谢依水弓马娴熟,“没想到扈大人培养女郎比郎君还要用上三分心。”
这种遣词对比,话里的‘郎君’一般指的都是扈二郎、扈通明。
扈通明作为京都半大少年里有名的混郎君,但凡家风正的,其父母必叮嘱一句——远离扈二郎尔。
谢依水没有什么表情,她盯着骆并行好一会儿,而后缓缓道:“父母教养子女只要不是有仇的,一般都是耗资不菲,耗时不尽。同样的家庭为何人总有差距,不过天资有别,没什么好说的。”
这话完全是谢依水为了回话而扯的句子。感情一般还能出钱培养的,指的基本是古代氏族大家庭。
这样的时代背景,不论儿女,只要养好了都有用。
现代人亲缘观念淡薄,什么有用没用,不利我者,当事人才不会轻易为人所用。
而且说实在的,扈通明也没那么差。
人不是还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吗?身心健康,多难得!
言语间峰回路转,谢依水看着骆并行淡笑,“骆大人为官之道谨微细致,儿也是第一次见。都说做人有参差,我觉得这句话用在大人身上也格外贴切。”
骆并行扬起一抹笑,有脑子的人说话就是有水平。正话反说,反话正说。听起来模棱两可,但也不会让人不高兴。
算了,反正人没事,他就回去了。
余光扫过谢依水带着的两辆车马,马车上痕迹深重,她带的东西并不少。但东西再多,她一度使用的都是极普通的食水,没任何特殊。
此人胆大心细,处事有度,就是太年轻,很多事情都没想开。
是没想开
谢依水知道那些人放归山林大概率还是会为祸乡里,甚至百十人一集结,附近乡落便再无宁日。往日耕作农具如今血褐粘连,杀过人的蒙昧者,一旦越过了心里的那道防线,后面便再无底线可言。
但……她读过的书、走过的路,脑子里间或蹦出的念头,还是会诚心问——这一切会不会太草率了。
跪伏求饶者打散收割,杀一半,放一半。
她不是质疑这个处置方法,因为即使是她,也想不出第二个有效的,既能抚平民乱组织,又能放人一条生机的好法子。
她只是无法对抗自己内心的认知——对行恶者,她可以正当防卫;对缴械者,她仍旧保留着家乡的处理方式。
遥遥回望,‘家乡’离我数千年。
同样的路再走一遍,她照样没得选。
谢依水深知,无辜者和半恶人,没有比较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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