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燕华端坐的躯体陡然一僵,又缓缓松弛下来。她没有看陈念,只是问:“赌死的呀?”
“不算是。”陈念吸吸鼻子,“可能……打工累的吧。”
“哦,那就好。”薛燕华喃喃,“别赌着走,下去也当个烂赌鬼,谁还管他。”
她过了会儿,又问:“埋在哪里啦?”
“……跟爷爷奶奶一起。”
“那好远的,也冷。”
两个人聊家常似的,絮絮说着。死生摊开来,仿佛是件极平常的事,逝者已矣,生者总要挣扎向前。
“走了一年多了,没敢告诉你。那个时候我也……没定下来。”
陈念感觉脑袋上有只手搭过来,揉了揉。他把人扯下来,坐到他身边,抱着膝盖继续讲。
“就在那个小山坡上,周围是树林。妈,你见过李骁。他其实……”
陈念艰难地把李骁和老陈之间的渊源说了。薛燕华有瞬间的恍然,片刻後,她才沙哑地笑了声。
“烂赌鬼,烂好人,烂怂包。”
她轻声说:“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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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薛燕华在别墅住的。
傅非臣提前请了医生来家里值班,幸而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起床,薛燕华依旧把自己捯饬得很体面。只是眼眶微微泛红,像是哭过。
陈念一看他妈这样就难受,百爪挠心似的後悔不该大过年说老陈的事情。傅非臣在书房加班,他就凑过去,跟人挤在一张椅子里玩手机。
也不干什麽,就逃避似的刷短视频。刷了三个钟头,傅非臣终于把这只小鸵鸟从沙地里拖出来,他捧着陈念的脸问:“念念在想什麽?”
“……没想。”
陈念视线乱飘。
落地窗外,今今和辛辛正在雪地里追来追去。王姨推着薛燕华在门廊底下看,俩人脸上都带着平静笑意,但陈念依旧不能确定是真是假。
“好吧。”陈念终于如实招来,“我就是……”
“有点後悔。”
傅非臣不问他後悔什麽。他凑过去亲陈念泛红的鼻尖,掐住人後颈揉了揉。
“我说了,念念做的决定都是最好的。”
“别在这儿捧杀我。”陈念绊住他的腿踢两下,“你也不怕我拿你钱去炒股,然後一把赔光。”
“不是说这个。但你想的话,改天我们去纽交所?”
傅非臣逗了他一句才往下讲:“你总得告诉阿姨的。”
“……”
是啊,就像他们的事情一样,瞒下来也压不住。发生过就是发生过,没办法抹消掉痕迹,只能用现在弥补。
陈念抿抿唇:“你又想明白了?”
“念念教得好。”
傅非臣谦逊道。鼻尖贴近,他亲昵地蹭蹭对方,一偏头,便缠绵成一个吻。
“别想那些,别钻牛角尖。”
指尖探入毛衣,轻轻一揉。
“也想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