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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各自人间（第2页）

“绍云，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去当兵打鬼子的。而且，我还能帮你给你父亲捎信儿呢。这么久了，你肯定心里也惦记着家里呢。”

看着杜承礼坚定的眼神，杨绍云说不出半个不字。

“那你要怎么回去得听我的。我们去找范先生。他有朋友可以送你过去。”

“教算术的范先生？你什么时候和范先生这么熟悉了？”

杨绍云只是不让杜承礼多问，带着他来到了教员院。

此时正是暑假刚开始，学生除了杨绍云和杜承礼，走了个精光。好些个教员也都回乡探亲了。只剩了斋舍管理员和范先生了。就连吃饭，都是这些人轮着自己买材料，自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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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先生听杨绍云说明来意以后，沉吟了半晌，抬头看向杜承礼问道：“你知道自己此举等于是与家中完全决裂吧？不要小看你父亲他们的情报网。但凡你到了自由区边界地带，你父亲怕是不日就能得到消息。”

杜承礼很是认真的回复道：“先生，我母亲当年是被我父亲强迫才做了姨太太生下我的。我在我母亲生前从来没有见到她展颜过。我不怨她毫无生志，早早撒手人寰。我只怨我父亲，和这个纵容了我父亲的世道。”

“但是想改变这世道，就得像先生们上课时讲过的，‘唯有精诚团结，共赴国难，才可能再造一个朗朗乾坤啊。’”

话已至此，范先生没有再多问，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杜承礼的决心。

于是范先生转向杨绍云说道：“之前一直瞒着你不说，怕你内心担忧。你父亲那边的消息，我有打探到过。他在一年多前，就已经是古桥日伪政府的一个联保主任了。”

抬手安抚了有些急眼的杨绍云一下，范先生继续道：“莫担心。你父亲只是表面上屈从于日军的胁迫，给伪政府办事。实际上早在鬼子完全占领古桥县之前，你父亲就联络到古桥人民自卫队和八路军了。后来去伪政府任职，也是受了古桥抗日力量的委托的。”

“你父亲如果不这样做，让真正的大汉奸坐稳了位置，乡亲们肯定会活得更难的。”

“承礼，你此次想要过去，怕是没那么容易。我等需要好好准备一番。先，先把你的打扮改改，指不定到时候，我们还需要借用你父亲做个幌子。学学你那些随迁官员子弟同窗们的样子。”

“等一下，我带你们去见我那嵩原同乡会会长的老友。”

说罢，便催着两个学生各去准备了。

马家这边，马德钧在这段时日里，和那位高主任联手，把走私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面粉厂爆炸那晚，那些对他幸灾乐祸过的曾经的同行，此时已经被他远远的甩在了身后，递上帖子想要求见他一面，都得看他的心情。

看到这些人从那晚的居高临下的眼神，转变成现在在他面前的唯唯诺诺，想方设法地迎合他，拍他的马屁；当他每每轻飘飘地许出一些好处，那些人当着他的面就开始互相攻讦，拆台，想要更多的把好处握在自己手里时，马德钧就感觉，自己领悟到了人生得意须尽欢的道理。

此时的他是真的，太欢乐了。这种能够操控别人的感觉对于马德钧来说，简直就像是最甜的甘露一般，滋润着他扭曲的心。

梁素珍更是春风得意。以前想要得到一张舞会的邀请函，她经常在别家太太跟前伏低做小，说尽好话。现在，成了别家太太来求她。这种身份上的转变，也将她之前强逼自己亲外甥掏钱出来时，产生的那一点点愧疚感，吹得烟消云散，半点不剩了。

有时，她看着镜子里越显得年轻的自己，不禁会彻底忘记，他们家如今这地位，到底是靠着什么得来的了。

马承泽则已经完全拜服于马德钧的脚下了。经历了面粉厂爆炸后的各方施压，他已经对于自己早先的，找人代管产业，而他自己悠闲度日的想法弃如敝履。壮大生意，过上能够和父亲一样操控人心的日子，才是他现在的目标。

而马婉清，则处于纠结中。一面是与表弟杨绍云的婚约，让她总是止不住幻想，那个有朝一日会不会到来；另一面，则是在参加母亲带她去的各种舞会上，被人追捧时，心里隐隐的得意之感。

整个马家，就好像真的完全忘记了他们正身处于乱世之中，东边的同胞还在日本鬼子的铁蹄之下受苦受难。现在的他们，已经完全的忘乎所以，活得十分潇洒了。

是夜，城南的防空警报忽然又响了起来，此时马家新添置的留声机里，却在咿咿呀呀的唱着《玫瑰玫瑰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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