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了我很多了。”她轻声开口,嗓音像一尾柔软的白羽,“你帮我躲过萧胤玦的监视、帮我改变了落崖的境遇,甚至帮我摆脱了曾经的桎梏,已经够多了。”
男人张了张唇,眉毛已经下意识拧紧,女人温软的指腹却转而抚上他的眉头,轻轻帮他抚平。
他想说不是的,其实即便没有他,褚雪镜也能靠自己化险为夷。
他知道落崖是褚雪镜计谋的一环,她为他指明的洞口里,存放了衣物和药瓶,而褚雪镜的伤早在他找到她前就有处理过的痕迹,只不过……
他不敢再往下想,他怕再想自己会接受不了褚雪镜愿意选择他只是巧合的事实,而他无用而废物,除了一个尴尬得可笑的身份,褚雪镜完全可以换掉他。
可他呢,一味地索求不满足,非要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钟叔会尽力帮你。”褚雪镜道,“我托合欢雇了打手,会好好把我护送到沧州,等我查到想知道的事,就会回来。”
男人悄无声息红了眼尾,“回来之后呢?”
回来之后,又要面对所谓的“家人”、对付穷追不舍的萧胤玦,还不如……
卫北临垂眼眨去水雾,心道不如远走高飞,将这群破人破事都甩得远远的。
他也是。
“回来之后,自然有回来之后的法子。”褚雪镜指腹轻轻蹭过他眼尾未落的泪珠,嗔怪道,“怎么这么爱哭,不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么?”
“就哭。”他鼻尖也被哭得红红的,大掌反握住她的手,可怜兮兮的,还嘴硬,“其实是我老拖你后腿,你不想要我了吧。”
少女有一瞬间的心虚,好在男人耷拉着眼皮没看见她变化的脸色。她朝前走了一步,离他更近了些,小声哄道:“没事了,我只是去查一些事情,不出半月便能回金陵了。”
卫北临抬眼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姣容,被泪濡湿的睫毛扇了两下,“那你……能天天给我写信么?”
褚雪镜眼皮跳了跳,笑了一下,“每天写信,从沧州寄回金陵,恐怕我回来了你信还没收完。”
路遥车马慢,男人有些泄气地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心,“那七日一封,行么?”
若是不应他……褚雪镜眼神闪了闪,“嗯”了一声。
“用过早膳再走吧,”男人肉眼可见地眉目舒展开,就差长条尾巴甩一甩,“昨夜暗侍去探了郑牧驰的山庄,正好我让他们直接告诉你……好吗?”
他说着话,眸光却不由自主落在女人与他两指相隔的粉润唇瓣上,又像被烫到似的倏地移开视线。
“也好。”关于郑牧驰的事她知道的越多,就对她之后越有利,褚雪镜长睫微颤,嗓音很轻,“昨夜委屈你了。”
这话既指他去明月山庄反被下药险些身败名裂之事,亦指他为了她缩在案椅上度了一夜。
她晨起后特意问了好福,她想过郑牧驰会不择手段、丧尽天良,却没料到……
“阿雪,”卫北临突兀开口,面上不知何时飞如红霞,眸光也愈发深邃,哑声道,“我好渴。”
渴?
褚雪镜回过神思,瞧见他的模样便看出他的不对劲——卫北临弯下脖颈,小心地用鼻尖去蹭着她的,眼中又泛起薄薄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