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掌事!黄掌事!”
一个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黄葭在河道上待了几天,倒是许久未被人叫“掌事”了,她回过头。
车夫扬了扬鞭,此地林木丛生,生怕她瞧不见。
“李佥事请您回一趟,有要事。”
…
一场大雨过後,部院二门前的老槐树耷拉着叶子,已失了神气。
堂屋里,李约坐在“慎思明辨”的匾额下,静静地扫视了周围人。
半晌,他的目光重重地落到了黄葭的身上,“听说你近来做成了一个大家夥,帮着河工下水疏泥。看来我调你去河上,还真是去对了。”
李约话音未落,坐在黄葭身後的刘贤文连忙接话:“黄掌事是千里之驹得遇伯乐,如今,大半个淮安城都在说佥事知人善任。”
他弓着背,脸上满是恭敬。
对于刘贤文的马屁,李约向来是照收不误,但他今日却未发一言,只静静地注视着黄葭。
黄葭只得开口:“佥事英明。”
她周围已经坐满了船工首,惟有对面的那张八仙椅还空着。
本朝以左为尊,她今日是右边第一位的座次,那左边第一位又会是谁?
一贯跟着李约的是林湘坡。
他是漕运参将,地位固不如李约,但是若与她比,他好歹是官身,而她却是一介白身,即使两人对座分了左右也是不合礼制的。
若是寻常的地方也就罢了,今日是在部院这样等级森严的地方,更何况旁边还坐着李约这个人。
黄葭只疑心是那个书办一时粗心同她说错了,看向李约,脸上带笑,“过一会儿林参将该来了,这个座次是不是要再挪?”
李约看着她,面无表情,“过会儿再说。”
黄葭“嗯”了一声,面上不显,但见李约这个态度便觉来人不是林湘坡了。
官场论资排辈,林湘坡比李约长了许多岁,今日来人若是他,李约必然要敬着。
等了许久,堂屋外溪水潺潺声听得人心平气和。
那小溪破冰的“叮咚”声时不时响起。
黄葭眯起眼,睡意沉沉。
廊外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来人大步流星,风风火火地进了门。
冷风袭来,烛火抖动。
一个低沉又透着些许傲慢的声音响了起来。
“承蒙佥事相邀,老夫来晚了。”
李约放下茶盏,面上带笑,起身大步走到门前相迎。
他拱手作揖,“老先生远道而来,可惜如今多事之秋,不能与您接风洗尘,晚辈在此赔个不是。“
见他这番举动,堂屋内一阵哄闹。
一双双眼睛直直看向那门口的人,一个个都忍不住起身围上去。
黄葭睁开眼,面前已经是黑压压一片人,挡住了视线。她没有什麽好奇心,一听这个声音便已经猜出了来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