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景琰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好。便依你之言。但,不是你出面。”
小林子诧异地抬头。
“你是东宫的人,你的指证,会被视为本宫授意,缺乏力度。”景琰的大脑飞运转,“需要一个……看似中立,却又能在父皇面前说上话,且有可能‘偶然’现这个疑点的人。”
他的目光扫向殿外,心中迅掠过几个名字和面孔,最终,定格在一位以刚直、痴迷金石古籍着称的老翰林身上。这位老翰林虽不涉党争,却因学问深受皇帝偶尔的咨询,且他有个特点——对织物、古籍修复等杂学颇有研究,由他“偶然”现布料的特殊,再于闲谈时“无意”向皇帝提及,最为合适不过。
“忠伯。”景琰扬声唤道。
老仆立刻躬身进来。
景琰低声迅吩咐了几句,忠伯面露惊诧,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悄然退了出去安排。
事情吩咐下去,殿内又只剩下二人。气氛却比刚才更加紧绷,仿佛一张拉满的弓,箭已搭上,蓄势待。
景琰走到小林子面前,伸出手:“东西给本王。”
小林子身体一僵,瞬间明白了景琰要什么。那真正的巫蛊人偶!景琰要亲自处理?这太危险了!
“殿下不可!此物凶险,万一……”
“正因其凶险,才不能一直放在你身上。”景琰的语气不容置疑,“东宫之内,若还有一处是外人绝对无法搜检的,便是本王的寝殿。拿来。”
小林子犹豫片刻,看着景琰坚定的眼神,终是颤抖着手,从贴身的暗袋中,取出了那个冰冷粗糙、带着不祥气息的布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景琰的掌心。
那丑陋的物件躺在太子修长白皙的手中,显得格外刺目。朱砂的字迹,冰冷的银针,无不散着恶毒的诅咒气息。
景琰的手指收拢,紧紧攥住了它,仿佛攥住了一团燃烧的炭火,脸色冰冷至极。
“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小林子从未听过的冰冷与决绝。
小林子望着景琰紧握的拳头和冰冷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是欣慰于太子的转变,还是担忧于前路的艰险?或许兼而有之。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小太监连滚爬爬地进来,脸色惊惶:“殿下!殿下!宫、宫里又来人了!这次是、是陛下身边的副总管太监,带着旨意来的!宣、宣小林子即刻前往两仪殿偏殿问话!”
景琰和小林子的脸色同时一变!
这么快?!而且是直接宣召小林子?!
皇帝果然没有相信那仓促的结论,甚至可能高公公的回禀加深了他的某些怀疑!此次问话,必然是冲着小林子和那布料疑点来的!甚至可能……皇帝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
是福是祸?是彻查的契机,还是更深陷阱的开端?
小林子深吸一口气,看向景琰。
景琰的目光与他交汇,千言万语化作沉重的一瞥。计划赶不上变化,此刻已是箭在弦上。
小林子重重磕了一个头,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决然:“奴才遵旨。”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仿佛不是去赴一场吉凶未卜的审讯,而是去进行一场早已准备的战斗。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掠过他清秀却坚毅的侧脸,他转身,跟着那传旨的小太监,一步步向殿外走去,走向那深宫中最莫测的帝王之怒。
景琰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手中的那个布偶,仿佛重若千钧。
两仪殿偏殿,等待小林子的是什么?他那番关于布料的言论,是会成为刺向敌人的利刃,还是反弹回来毁灭自身的毒箭?
一切,都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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