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信息汇总到石虎处。
钱师爷生活颇为规律,每日酉时正(下午点)左右离开户部,乘坐一顶小轿直接回钱府,通常直奔外书房,直至戌时末(晚上点)甚至更晚才会离开。其间会有小厮送饭食进去。外书房位于钱府东侧,相对独立,守卫有两人,守在院门处,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班。书房本身似乎并未另设看守。
“看来这钱师爷也是个小心人,重要东西定然藏在书房内的隐秘处。”石虎摸着下巴分析,“好在守卫不算太严。瘦猴,有把握进去吗?”
瘦猴嘿嘿一笑:“大哥放心,这种富户人家的书房,比粮仓好进多了。只要摸清那俩守卫换班的空档,溜进去不难。难的是怎么找到暗格或者锁着的箱子,还得快点打开。”
“阿隼,你今晚再去探一次,重点是换班的具体时辰和是否有暗哨。”石虎吩咐道,“瘦猴,家伙准备好,这次可能要对付的不是普通铜锁。”
翌日,傍晚时分,一场细密的冬雨不期而至,给京城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寒意和湿滑,却也提供了更好的掩护。
酉时三刻,钱师爷的小轿准时停在钱府门口。他下轿后,习惯性地搓了搓手,便快步走向东院外书房。两个守卫缩在院门廊下躲雨,见他来了,连忙行礼。
一切如常。
距离钱府后墙不远的一条阴暗巷子里,石虎、瘦猴、阿隼三人如同蛰伏的猎豹,无声地等待着。
戌时正(晚上点),雨势稍歇。院门处的两个守卫开始交接班,简单交谈几句,接班的人抱怨着鬼天气,交班的人则急着回屋喝口热酒。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期间注意力最为分散。
“就是现在!”石虎低声道。
瘦猴如同狸猫,借着夜色和雨后残留的淅沥声掩护,悄无声息地翻过钱府不算太高的后墙,落地无声。他早已摸清路线,避开偶尔经过的仆役,几个起落便潜到了东院书房的窗下。
侧耳倾听,书房内隐约传来算盘声和钱师爷偶尔的咳嗽声。瘦猴极有耐心,伏在湿冷的墙角一动不动。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书房内算盘声停歇,响起脚步声。门开了,钱师爷似乎是对门外守卫吩咐了一句:“我去如厕,你们守好,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师爷。”
脚步声渐远。
瘦猴知道机会来了。他小心翼翼地从靴筒中抽出一根特制的细铁签,插入窗户缝隙,轻轻拨动里面的插销。不过几下细微的声响,窗户便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缝隙。他身形一缩,如泥鳅般滑了进去,随即反手将窗户虚掩上。
书房内还弥漫着一股墨香和钱师爷身上淡淡的烟味。瘦猴不敢点灯,凭借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和极佳的夜视能力快扫视。
书房很大,书架上堆满了卷宗账册。他的目标是近期的、可能被藏起来的账本副本。他迅排除掉那些明显是古籍或无关的书架,目光锁定在书案后方的一个紫檀木柜子上。柜门挂着一把黄铜锁。
瘦猴心中一喜,这种锁对他来说形同虚设。他凑上前,只用一根细铁丝和耳朵贴近锁孔,仔细听着内部机括的细微声响,不过次呼吸的时间,只听极轻微的“咔哒”一声,锁便开了。
他轻轻拉开柜门,里面果然是几摞崭新的账册。他快翻看封面——“漕运清册”、“盐课稽核”、“北疆军资采买明细(癸未年冬)”!
就是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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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猴心中一凛,迅抽出这本《北疆军资采买明细》,又眼疾手快地旁边另一本《永济仓出入库核销录(癸未年)》也一并抽出。来不及细看,他将两本账册塞进怀里贴身处。
正准备将柜门恢复原状,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和守卫的问好声:“师爷,您回来了。”
钱师爷回来了!
瘦猴浑身汗毛倒竖,瞬间关好柜门,却来不及重新上锁!他环顾四周,如同壁虎般猛地向上蹿,手脚并用撑在了房梁与墙壁的夹角阴影处,屏住了呼吸。
书房门被推开,钱师爷走了进来,似乎有些疲惫,并未立刻注意到柜门的异常。他走到书案后坐下,揉了揉眉心,习惯性地想去拉柜门拿什么东西。
手碰到柜门,他猛地顿住——锁是开的!
钱师爷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猛地站起身,一把拉开柜门!
当他看到里面明显被翻动过、最重要的两本账册不翼而飞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瘫软在地。
“来……来人!有贼!!”他猛地出凄厉的尖叫,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
门外的守卫立刻冲了进来。
房梁上的瘦猴知道不能再等,在守卫冲进来的瞬间,他如同夜枭般从梁上扑下,精准地一脚踢翻桌上的灯台!
“哐当!”油灯碎裂,火苗瞬间引燃了桌上的纸张和桌布。
“着火啦!”瘦猴趁机用变调的声音大喊一声,制造混乱,同时身形一闪,在守卫和钱师爷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如离弦之箭般从窗口窜了出去,落地后毫不停留,力狂奔!
“抓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