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苏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黯淡的阴影。
永远?
那她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复仇大计、家族沉冤,都将化为泡影。
不,她不允许。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剧痛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明。
她必须冷静。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再次睁眼时,她眼中的慌乱已然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陛下,抓到的那个人呢?”她问。
萧玦身处绝境,不怨天尤人,而是第一时间关心布局的成果,这个女人,果然与众不同。
“在天牢里,是个硬骨头,什么都不肯说。”
“他会的。”沈流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虚弱却森然的笑意,“臣妾在他衣襟上洒了‘梦吐粉’。此粉无色无味,一旦沾染,只需辅以特定的安神熏香,便会使其在睡梦中,将心中最深的秘密以梦话的形式吐露出来。只是……”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只是臣妾如今,闻不到那熏香是否配对了。”
她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鹰,空有利爪和锐眼,却再也无法翱翔。
“不必了。”萧玦忽然说道,“朕已经知道了。”
他松开她的手,站起身,负手而立。
“在你昏迷的这两日,王忠已经查完了御药监过去二十年的所有账册。”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帝王独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自朕登基那年起,宫中所有安神香的供应,都来自同一个地方。账面上写的是‘南疆异草行’,但王忠查验过,那根本就是个空壳。真正的供货渠道,被一条看不见的手,抹得干干净净。”
他转过身,目光如刀,落在沈流苏脸上。
“也就是说,整整十年,朕,还有整个后宫,每日闻的香,吃的药膳,都可能出自幽冥教之手。他们像水蛭一样,悄无声息地附在朕的身上,附在大晏的龙脉之上,吸食着血肉,操控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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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朕自幼所中之毒,所谓的每隔数年便会作,或许根本不是它自己在作,而是有人在‘提醒’它作。”
这番话,如惊雷般在沈流苏脑中炸响。
她瞬间明白了。
萧玦怀疑的,远比她想象的更深。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身边的一切,包括那些忠心耿耿的太医和心腹。
这是一场长达数十年的惊天骗局,而他,就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主角。
所以,他才会亲自守在这里。
因为此刻,只有她这个“外来者”,这个同样被幽冥教视为死敌的人,才是他唯一可以试着相信的刀。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王忠躬着身子,快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神情专注的少年。
是阿念。
阿念看到沈流苏醒了,
他的手指灵动而精准,在空中划出一幅幅无声的画面。
王忠在一旁低声解释:“陛下,周捕头那边传回消息。那个叫‘青衫客’的刺客,昨夜在梦中呓语不断。阿念这孩子过目不忘,将他所有动作和口型都记了下来。”
沈流苏的目光紧紧跟随着阿念的手。
【火焰……燃烧的黑色高塔……】
【铁链……锁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