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一炉,燃的是最寻常的安神香,气味平和;中间一炉,悄悄掺入了能致人精神萎靡、嗜睡懒言的“倦红花”粉末;右边一炉,用的则是她以数十种清心草药新制的“净心露”香液。
“父老乡亲们,”她声音清越,盖过了市集的喧嚣,“都说我们稽香台的女吏会摄魂,今日,我便请大家亲身体验一番,这‘魂’,是怎么个‘摄’法!”
她请围观者依次上前,闭目静嗅三座香炉,并将各自感受写在纸条上投入三个不同的竹筐。
一炷香后,她当众打开竹筐。
嗅过左炉者,大多写着“心安”、“平和”;嗅过右炉者,则多是“清爽”、“头脑清晰”;而嗅过中炉者,竟有近半数人写下“头晕”、“想睡”、“提不起劲”!
结果公布,人群哗然。
沈流苏指着中间那炉香,高声道:“此炉之中,掺有毒物‘倦红花’。谣言不能伤人,但这样的毒香,却能无声无息地毁掉一个人的身子,一个家!”
她随即又指向右炉的净心露,目光落在一个满面愁容、正在围观的老者身上:“这位老丈,我观你印堂黑,气息不畅,想必是为失眠所困。我这里有新制的净心露,分文不取,请您试用七日,每日记录睡眠变化,七日后,将记录公之于众,如何?”
那老者是城中颇有名望的老医者,多年沉疴,遍访名医无效,早已心灰意冷。
此刻见沈流苏一眼看穿病灶,又见她行事光明磊落,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应了下来。
十日后,那老医者竟携全家老小,敲锣打鼓地来到辨香所门前,纳头便拜,激动地高呼:“神了!香主娘娘的净心露,竟让我一夜安睡!多年沉疴,竟有起色!这哪里是摄魂,这分明是救命啊!”
人群彻底沸腾了,所有疑虑烟消云散,无数百姓拿着自家的香料、药材,潮水般涌向辨香所。
萧玦很快收到了江南传来的奏报,奏报后附着一张栩栩如生的画,画中正是百姓们在辨香所前排起长龙,秩序井然的景象。
他摩挲着画上那些鲜活的面孔,忽然头也不抬地问身边侍立的老太监:“你说,他们怕的究竟是香,还是真相?”
老太监吓得浑身一哆嗦,扑通跪倒,不敢言语。
萧玦轻笑一声,提起朱笔,在奏报上写下一行霸气无匹的批红:“稽香台所至之处,即朕亲临。凡以谣言、暴力阻挠辨香所公务者,以‘妨政乱民’之罪论处,严惩不贷!”
此令一下,如一道天雷,各地仍在观望和暗中使绊子的势力,纷纷偃旗息鼓。
新政的推行,终于走上了正轨。
但沈流苏并未就此满足。
她命冯承恩在十个试点的辨香所周边,于地下深埋特制的“气味陶管”。
这种陶管内壁附着着能吸附空气中微粒的特殊涂层,每月由专人取出,密封送回京城。
在百草苑深处,一间新的密室“气味司”悄然成立。
沈流苏带着女吏们,将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空气样本汇总分析,竟绘制出了一份前无古人的《大晏月度香患图谱》!
图谱上,用不同颜色标注出各地区不同毒香、劣香的流行趋势和浓度。
这一夜,萧玦在养心殿翻阅着第一份呈上来的图谱,目光倏然锐利。
他指着图上北境三州那一片异常醒目的深红色区域,冷声问道:“‘倦红花’?为何北境三州,残留浓度远往年,甚至高过了风月之所最多的江南?”
他立刻召来兵部尚书,劈头就问:“北境边军营房的熏香,从何而来?”
兵部尚书支吾着回答,皆由地方供给,采买流程完全合规。
“合规?”萧玦将图谱重重拍在桌上,龙目中寒光迸射,“你可知,你口中这些‘合规’的香,正让朕的二十万戍边将士,在睡梦中斗志消磨,自解甲胄!?”
当即,一道圣旨以八百里加急送出:即日起,大晏所有军营、卫所的军需用香,全部纳入稽香台备案管制体系,每批次都需勘验合格方可使用,违者,主官、主将、采买官,一体连坐!
此举犹如一场地震,彻底震动了盘根错节的武勋集团。
无数利益链被一刀斩断,却无人敢公然反对——毕竟,谁也不愿背上“削弱国本,动摇军心”的滔天罪名。
当夜,月明星稀。
沈流苏独自立于百草苑的观星台上,身前,一炉新点的“通明引”正静静燃烧。
此香有个奇特的属性,唯有在最纯净、无杂质的空气中,火焰才能保持长久稳定,明亮不摇。
她凝视着那朵如豆、却异常清亮的火焰,嘴角终于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冯承恩悄然走到她身后,看着那炉香,轻声问道:“娘娘,这炉香……怎么好像越烧越亮堂了?”
沈流苏没有回头,目光投向遥远的北方星空,声音轻渺却坚定:“因为挡在它前面的乌烟瘴气,被吹散了一些。只要还有人愿意睁开眼睛看清真相,这火,就不会灭。”
话音刚落,夜风中,忽然传来一声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辨的“咔哒”声。
那是她命人埋设在城东石材坊废墟外的“响铃桩”被触动了!
沈流苏的眸光瞬间一敛,所有的温和与平静都在刹那间褪去,只剩下如冰刃般的锋利。
“有人坐不住了……”她缓缓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冷冽的笑意,“承恩,这次,他们想烧的,恐怕不只是香了。”
远处,天边乌云渐聚,遮蔽了月华。
而她身前的那一炉火焰,在愈深沉的夜色中,依旧清明如初,没有丝毫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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