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像是妖术的秘方,反倒像是一份严谨的药典。
百姓们看不懂其中的玄机,却被这种前所未有的坦诚所震撼,议论纷纷,称奇不已。
庚戌年七月初七,子时。
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大雨滂沱。
而今夜,却是风雨忽歇,乌云散尽,一轮清冷的明月高悬天际,星辰璀璨,仿佛整个夜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太极殿旧址,人山人海,却鸦雀无声。
百官、禁军、闻讯而来的宗室贵戚,将香坛围得水泄不通。
萧玦一身玄色常服,立于祭坛最高的台阶之下,神情肃穆,他身后,是整个大晏王朝的权力核心。
万众瞩目中,沈流苏身披一袭最简单的素衣,赤足缓步登坛。
她没有佩戴任何华丽的饰,长仅用一根木簪挽起,在月光下,宛如一位即将行祭的远古神女,圣洁而孤高。
她没有念诵任何祷文,只是依次走过四角的青铜皿,亲手点燃了其中早已备好的香料。
“嗡——”
四道截然不同的香气,在同一时刻升腾而起。
诡异的一幕生了。
那四缕烟气初散时混沌如雾,在空中翻滚纠缠,却并未随风飘散,反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着,缓缓向香坛中央的石台上空聚合。
雾气越来越浓,渐渐凝聚、塑形。
在无数双惊骇欲绝的眼睛注视下,那团烟雾竟在殿顶盘旋成一道模糊的虚影——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端坐于空无一物的龙椅之位上,龙袍的轮廓依稀可辨,一只手无力地垂下,另一只手却在微微颤抖,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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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
萧玦立于阶前,死死盯着那道虚影,呼吸骤然加重,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姿态!
那是父皇临终前,被病痛与药物折磨得神志不清时,最常做的动作!
人群中爆出倒吸凉气的声音,观者无不骇然。
这已经不是奇术,而是神迹!
香势再变!
随着醒魂草的药力彻底挥,那道虚影的动作停滞了。
紧接着,一阵断断续续、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隐隐浮现。
“吾儿……莫信……她们……说的……”
那声音嘶哑、破碎,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字字如针,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噗通!”
礼部那位老学士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面如死灰,喃喃自语:“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当日只有太后与几位顾命大臣在侧,先帝神昏,未曾留下只言片语!这是史官的记载啊!”
他的话,反而证实了这幻音的恐怖真实性。
沈流苏冰冷的声音,在此时恰如其分地响起,响彻全场。
“香气记得。”
她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恐或震撼的脸。
“它记住了那一夜,有人在给先帝的安神汤中,偷偷混入了能制造幻听的‘摄心香’。它让先帝在弥留之际,听见的不是自己儿子的声音,而是旁人杜撰的、劝他另立储君的虚假之语!”
话音未落,她从袖中取出一卷被火烧得残破不堪的绢帛。
那是她父亲沈问之遗留的《香典》残谱的最后一页。
她高举残谱,迎着月光,当众朗声念出那段被焦痕半掩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