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孟宁书闷声应了一句。
陈飞洋在门口愣了愣,似乎还想说什麽,最终却只啪地关上了房门,地板和沙发都跟着重重一抖。
“啧!”孟宁书早已提前捂好了耳朵。
程延序不在,连耳朵都得自己捂。
哎,烦躁。
其实他也挺想去批发市场转转的。可心率到现在都没完全平复,下车时那一阵心悸,他差点没站稳。以现在的状态在外头晃悠,很难不出问题。
他独自待在房间里,总觉得後背发凉,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死死盯着他,随时会扑上来扼住他的喉咙,用一把冰冷的刀刺进他身体某个部位。
他知道没有人。
李佳凡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一切正如程延序所预料的那样,孟建民的确察觉到了不对劲。
楼下大厅的沙发上看似坐满了普通游客,可他们的眼神与常人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时刻保持高度警惕的锐利目光。
孟宁书心里很清楚,那些人都是孟建民雇来的保镖。
也就是说,孟建民此刻,也在这座酒店里。
可他依旧控制不住地心慌。
李佳凡狰狞的脸和孟建民虚僞的面容在他眼前不断交错闪现,呼吸一点点加重,胸口发紧。
他猛地捏紧双拳,用尽全身力气跳下沙发,朝着空无一人的前方狠狠挥过去,砸空了。
孟宁书踉跄一步,险些摔倒。
恍惚间,他看见电视机屏幕里映出一道模糊的黑色轮廓。他喘着粗气,拖着身体,抓起桌上的烟灰缸,一步一步朝电视机逼近。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轻柔却清晰地擦过耳边。
别怕,什麽都别怕,有我在呢。
孟宁书猛地松开了手。
烟灰缸“咚”的一声掉在地毯上。
他倏地扭头望向房间门口,什麽都没有。
一切和陈飞洋离开时并无两样。屋内灯光依旧明亮,甚至有些晃眼,桌上的物品摆放整齐,除了被他刚才慌乱中碰乱的一角。
整间屋子,除了他自己,再没有别人。
只有程延序那句温柔的安抚,一遍又一遍,轻柔而坚定地扫过他的耳膜,抚平他狂跳的心和紧绷的神经。
别怕,什麽都不用怕,有我在呢。
孟宁书喘着粗气,几步走到冰箱前,猛地拉开门,捞出一瓶冰镇可乐。他拧开瓶盖,仰头就灌,冰凉的液体带着刺人的气泡狠狠冲上鼻腔,又胀又痛。
但他没有停下,一口接一口,近乎粗暴地咽了下去。
喝完,他擡手狠狠蹭了蹭发酸的眼睛,另一只手用力一捏,空罐瞬间变形。他看也没看,朝着垃圾桶的方向重重一砸。
去你大爷的李佳凡。
去你大爷的孟建民。
谁都别想再影响我的生活,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摆脱你们。
他也相信我可以的。
还有人在家里等着他。
他必须振作起来,尽快摆平这一切。
绝不能让程延序担心,更不能让他等太久。
“你是不知道我跑了多少家店,才凑齐这些。”陈飞洋四仰八叉地瘫在酒店地毯上,喘着气说道。
“起来!”孟宁书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腿侧。
“让我躺会,真走不动了。”陈飞洋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孟建民要知道你有这份心,怕不是要感动哭。”孟宁书看着他那样子,忍不住笑了。
“快别说了,我对我亲爹都没这麽上心过,”陈飞洋胡乱在空中挥了挥手,“真的,我爸生日我顶多发个问候。”
孟宁书转头看向桌上那桶被系上蝴蝶结,还缠了好几圈亮晶晶彩带的……酒,沉默两秒,终于偏过头笑出了声。
“我他妈……哎,服了,”陈飞洋撑起上半身,也朝桌上看去,一看自己也乐了,“你别笑!这蝴蝶结我学了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