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时为什麽要扇陈飞洋巴掌?”
趁着孟宁书和陈飞洋去“卫生间”的空隙,程延序微微侧身,面向祁让之的方向低声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祁让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茫然,“可能被你打懵了,想也没想就跟着照做了。”
“那我为什麽要那麽做?”程延序追问道。
“这我哪知道啊?连你自己都记不清了。”祁让之十分诧异,随即话锋一转,“倒是你这眼睛不会留下啥後遗症吧?”
程延序眼睛上的纱布还蒙着。
医生早上查房时说过恢复得差不多了,真要拆现在也能拆,但建议再观察两天。
老爷子在一旁听了,说什麽也不同意提前拆,非要按最稳妥的疗程来,反复念叨着眼睛是一辈子的事,马虎不得。
“再养两天就能拆了。”程延序轻声答道,“应该不会有问题。”
“要不要……先打个电话安排一下?”祁让声音压得更低,“我总觉得老爷子会借这个机会让你回家休养。到那时他要是又限制你出门,或者不让你继续参与现在的项目,该怎麽办?”
“会……这样吗?”程延序迟疑地问。
“难道不会吗?”祁让之的反问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老爷子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反而让程延序心里更没底。
二十多年了,他始终没能摸清自己父亲的脾气,父亲说的话,做的事,总是那麽的出人意料。
“那你帮我联系一下吧,”程延序低声道,“我现在这样……实在不方便。”
“当然得我来,你现在也看不见啊。”祁让之答得理所当然。
程延序噎住了。他发现祁让之近来在某些方面变了,说话做事的神态越来越像某个人,像到总能在不经意间把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陈阳洋!你推慢点会死啊?!”陈飞洋的嚎叫声越来越近。
“不会!但我不想!”伴随着陈阳洋毫不客气的回应,病房门“砰”地被撞开,刺耳的轮子摩擦声震得人耳朵疼。
“我靠!大叔!护工大叔你在哪?”陈飞洋扯着嗓子哀嚎,“我要大叔推!你赶紧歇着去吧!”
陈阳洋在一旁冷冷哼了一声。
“大叔在我这呢。”门口传来孟宁书平静的声音,伴随着轮椅平稳滑过地面的轻响。
“真不是我说,你俩都多大人了,怎麽还这麽不让人省心!”陈阳洋对着刚被抓回来的孟宁书和陈飞洋数落道。
“还有你们俩,也不知道拦着点!”
这话明显是冲着他和祁让之来的。
“我哪拦得住啊。”祁让之无奈地说。
“我也没办法。”程延序低声附和。
孟宁书和陈飞洋身上的伤恢复得慢,毕竟伤筋动骨,一时半会儿难以痊愈。
不过两人总算能坐轮椅了,就为这个,他们大清早就兴奋得不行,软磨硬泡让护士弄来两台轮椅,非要护工大叔扶着他们坐上去,然後就在医院里横冲直撞。
每当老太太问起,他和祁让之都得替这俩打掩护:“他们去洗手间了。”
陈阳洋看他俩这麽疯,实在放心不下,生怕出什麽意外,这才带着护工大叔匆匆出门寻人。
“等你这纱布拆了,差不多就能出院了吧?”孟宁书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问道。
“嗯。”程延序点了点头。
他和祁让之伤得轻些,恢复得也快。
除了都还有些脑震荡的後遗症,以及他暂时失明外,基本已无大碍。
祁让之甚至已经被护士连续通知两天可以办理出院了。
祁阿姨和祁伯伯前两天也都因为公司事务先行离开,反倒是他家老爷子,雷打不动地守在医院里。
这份关切,让程延序心里五味杂陈,既有些隐秘的欢喜,又隐隐不安。
谁让他这次玩脱了线,闹出这麽大动静。要不是这家医院的医疗条件数一数二,老爷子怕是早就把他押回家严加看管了。
不过,他手里还握着张底牌。
但愿这最後一招,还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