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酒味熏得我难受,喝下去的酒精也止不住在胃里翻滚,我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打湿手背。我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即便化了妆,也难掩我略微苍白的唇色。
裙子是露肩的,我目光下移,看向裸露的手臂,以前因为爸爸留下的那道伤痕,出国后的第叁年,我就去医院做了祛疤手术。
现在时间越长,那里只剩下一道比周围皮肤要浅的颜色。并不明显,仔细看却还是能看得出来。
我意识到今晚大概是谈不拢了,想要回到包厢直接拿上包走人,不再浪费时间。
对方劝告他:“那是纪城亲闺女,你可想好了。”
男人不屑地嗤笑一声:“亲不亲的,他管过吗?不照样扔国外去了。这种小姑娘,你哄哄她们,说只爱她一个,她连钱都不图你的,主动送上来让你操。”
污言秽语,伴随着男人们令人作呕的淫笑,我只觉得胃里翻涌得更加厉害。
“你还好意思说纪城,你自己外面背着你老婆养了几个儿子,起码人家就这么一个闺女。”
“他跟祝莹呢?那女人前几年不还想方设法要上位。”
听见这个名字,我开门的动作僵了一下,下意识停在那里。
“没成,那寡妇手里攥着十几个亿倒贴都没用,白送上门的都不知道要。本来那年拿西南那座矿山开采权,本来那女人都找政府的人牵桥搭线了,最后不是他自己没要?白扔了多少钱进去。”
尘封的记忆被勾起,我依稀记起那年我把自己冻晕生病的那一次。爸爸把我带走之后,祝莹也在那座山上。我为他受了伤,后来他又出差了很久。
他为什么没和祝莹在一起?
我只觉得脑子乱成一团,有酒精的作用,好像也有其他的。我只能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推开门进去。
包厢里依旧弥漫着呛人的烟酒味儿,我皱了皱眉头,胃里的烧灼感更厉害。
我没和任何人交谈,拿起座位上的包就要离开,对方显然没把我的举动放在眼里,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把手边那根雪茄点燃了。
他
说,我今天要是就这么走了,我们项目他不会给钱,整个汽车行业里都不会有人投我们的项目。他想碾死我们比碾死一只蚂蚁都简单。
我并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走到包厢门口,“那你就试试。”
我平静的语气显然激怒了对方,男人脸色一变,眼神瞬间阴了。他以为我是仗着爸爸才敢这样和他作对,觉得面子挂不住,顿时怒不可遏,神情讥讽又轻蔑。
“你觉得你爸有那个闲心管你?你这几年学费都是闻逸给出的吧。年纪轻轻都学会出来卖了,卖给谁不是卖?”
一瞬间,包厢里剩下的男女看向我的目光都变得微妙起来,却没人敢出声。
我呼吸颤抖,握着把手的指尖蓦然收紧,随后面无表情地推开门。
走廊的灯光从头顶投射下来,门外站着一行人,都是看上去有些年纪的男人,西装革履,还有一旁殷勤弓腰的会所经理。
为首的那道身影熟悉又陌生,宽阔的肩遮挡住了我面前大半的光线。
我僵了下,才意识到刚才包厢的门没有关严,所有对话全部一字不差地泄了出去。
在门外一行陌生男人的目光凌迟下,我死死咬紧唇,想要装作不认识爸爸,抬脚从他身边绕过去。
他却不给我逃走的机会,在所有人面前出声叫我的名字,目光幽深难辨。
“回来。”他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