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一个接着一个的人进去探望,花羽觞独自一人站在门外,等了又等。
走廊的灯光从明亮变得昏黄,天色比之前又暗了些,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数字跳动得越来越快,时间的脚步啊,仿佛在催促着什麽,却又终究没能带走人心底那片深不见底的痛。
直到最後,林雨和申舒漫才姗姗来迟。衆人再次围在她的床前,低声交谈,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换了一个地方。
医生向他们宣告了预计的死亡时间。
这一天走进了尾声,死亡的铃声也没有响起。
医生困惑的低语还在耳边回荡:“奇怪……她还吊着一口气”
直到手机里的日期悄然翻了一页,谭月里也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们只觉得奇怪,唯有花羽觞,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时,脸上的笑容和泪水交织在一起。
只有她知道,苦苦支撑的那几个小时,究竟是为了什麽。
我们总会把那些无法解释的现象称之为奇迹。
可,爱本身就是奇迹。
它回答了一切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
这是谭月里,用她生命最後的光热,为自己创造的奇迹。一个人的奇迹。
只为了还给花羽觞,一个干干净净的生日。
眼前的交通信号灯由红转绿,发出清脆的“滴”声。
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猛地拉了回来,花羽觞嘴唇微微颤抖,却发现已经没有任何想说的话。
两人擦肩而过,没有回头,走向的也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责怪的话,她已经不想说了,因为花羽觞知道,说与不说,这件事都将成为钟晓语一辈子的牢笼。
谭月里不怪她。
可钟晓语,却不会轻易地原谅自己。
愧疚的牢笼啊,
这一困,就是一辈子。
再次听到花羽觞的消息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後。
那天阳光很好,那天她是来办转学手续的。
这也是她们青春时期最後的一次交集。
花羽觞逆着阳光,钟晓语站在阳光下,前面是一片阴凉。
她们在操场上,是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最後一次见面的地方。
“你不用走,我走。”
花羽觞面上更多的是坦然:“谁走都一样。”
“对不起。”
花羽觞眼神透彻:“这段时间这三个字,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不一样”钟晓语下意识反驳:“之前我说如果时间能够重来,我还是会那样做。”
花羽觞不解她为什麽又重复那时的问题,说道:“我知道。”
钟晓语看着她眼神真诚:“但是那个时候我没有说完。”
“我不会改变我的选择,但是,我希望受伤的人是我。”
这个答案,花羽觞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