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吵归吵,却也让殷少觉确认了一件事。
所谓的行刺,只是少年不知死活的冲动之举。
和刘疏的视死如归不同,乔肆这样娇生惯养丶从未吃过苦的纨绔子弟,贪生怕死的性子,即使什麽都没做,就能将其吓破胆。
至于乔肆对他恨之入骨,想要杀他的理由,殷少觉并不急着知道。
“我真的不会死的!真的!我发誓!我的身体我知道!”
乔肆恨不得破口大骂,又不敢真的骂出声,怕真的被上刑。
【救命啊!!】
【王嬷嬷求求你了别扎我了我招丶我招还不行吗?!】
【啊啊啊狗皇帝!】
【我该怎麽告诉他们这个毒根本不会害死人就是代谢慢啊!】
【本来就是那殷老三用来操控属下的坏东西!别白费力气折腾我了啊!!除了他那装成世外高人的骗子门客没人能解毒的啊!呜呜呜——】
【啊啊啊大骗子都怪你都怪你狗晋王去死去死吧呜呜呜……】
殷少觉:“……”
呵。
怎麽看丶怎麽听,乔肆都是个初出茅庐丶行事冲动不过脑子的年轻人。
皇帝连自己都未察觉地松了口气,心底生出一股荒谬感。
他方才竟有过完全相反的错觉,怀疑过乔肆是否与其他乔家人不同,是不畏生死丶心无杂念的死士。
皇帝并不真的在意一个乔家人的死活,哪怕他身有奇异。
他从一开始便在御花园安排了不少暗卫,其中也有弓箭手。
原本无论刘疏,还是乔肆,都该死在那凉亭之中。
如此,乔家便会为了这心尖上的小儿子彻查到底,替他揪出刘疏背後的人,双方争斗个你死我活。
只是这些布置都没派上用场,他便找到了比坐山观虎斗更有趣的事,便暂时改了主意。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还需要乔肆好好活着,若此子存了死士般的心念,反而不便利用。
还好,乔肆确实胆子小。
笨一点,才好把控,品行恶劣一些,才方便利用,贪生怕死丶胆小软弱,才便于掌控。
“呜呜我求你了!再扎下去我真成筛子了!”
乔肆抗拒得这样厉害,王太医也有些汗流浃背,忍不住回头确认一下皇帝的脸色。
没想到,平日里耐心极少的皇帝竟然罕见的没有生气,也没有指责乔肆的没规矩,只是静静地丶甚至看起来心情不错地在一旁看着。
看着看着,还站起来在乔肆不远不近的地方踱步,像是非常关心这位臣子的安危。
随着殷少觉的步伐挪动,那因为害怕针灸抗拒治疗而吵闹的心声,也在他的耳边不断响起。
很快,殷少觉就正式确定了一个范围。
能清晰听到乔肆心声的范围。
以乔肆为中心,方圆十步的距离之内,无论乔肆是情绪高昂还是虚弱啜泣,心声的内容都清晰可闻。
但只要他向後再退一步,拉开距离,大部分的心声便会无法听清了,只有偶尔几声格外情绪激烈的喊叫或嚎哭,才能被听到。
就像是他在御花园中听到的狂笑声一样。
但若是再後退三步,即将离开这件屋子的范围,那麽无论乔肆看起来多麽的情绪激烈,他都不会听到一丁点响声。
确认了具体范围後,殷少觉便又坐了回去。
王太医不知皇帝心中所想,再次看向一旁两腿乱蹬丶毫无礼数不成体统吵闹不已的乔肆,微微晃了神,只当乔肆这是得了圣心,竟引得皇帝如此心焦,担忧到都坐不住了,才会这样来回踱步。
谁也不知道皇帝究竟会喜欢什麽样的臣子,不入眼的,怎麽揣摩圣意丶讨好陛下都没用,入得了圣眼的,哪怕如乔大人这般没有规矩,也能博得圣心大悦。
也是,毕竟乔大人年纪很轻,听说才不到二十岁,模样也精致漂亮丶像从画儿里走出的。这样的天真少年,有什麽心思全都写在脸上,比朝廷里那些老狐狸确实顺眼多了。
王太医自个儿脑补得开心,不知不觉间手下也已经施针完毕,搞得乔肆满头大汗不说,又去一旁写药方去了。
不再施针後,乔肆也安静了下来,连同心声都疲惫地暂停了一阵。
不过是正常医治而已,仿佛真受了什麽折磨委屈。
果真娇气。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