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烟雾散去,士兵们重新打开大门,将药人们一一捆绑锁住,带下了山。
很快,亲兵们也从密道中捉回了逃命的睿亲王。
山脚附近的临时营帐中,三千兵马就地驻扎。
白发的老人早已没了昔日风采,狼狈不堪地被侍卫带到了皇帝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的发冠凌乱,为了避人耳目隐瞒身份,甚至提前还上了寻常农民的粗布麻衣,此刻完全没派上用场,成了滑稽的笑话。
他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丶满嘴污言秽语,此刻更是被一块破布堵住了嘴巴,只能不甘心地瞪着坐在前方的的殷少觉,目眦欲裂,呜呜出声。
殷少觉不急不缓放下手中的热茶,挥了挥手,示意兵卫解开他堵嘴的布条。
“暴君!!你究竟带了多少精兵来围剿本王?!”
殷少觉淡淡开口:“三千。”
“什麽?!!”
睿亲王顿时双目瞪到更大,整个人如遭雷劈,“三丶三千……你丶你你……你竟然只带了三千精兵就敢……?!你??!!!”
殷少觉再次摆摆手,一旁的侍卫听令,重新堵上了睿亲王的嘴巴。
“带下去吧,回京再审。”
“是!”
“都退下吧,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遵命!!”
一阵脚步声过後,皇帝的营帐中侍卫太监纷纷离开,只剩下殷少觉一人坐在桌前。
他起身,绕过身後的屏风,坐在了榻边。
简易的矮塌之上,鼓鼓圆圆的被窝里正睡着一人,脸颊绯红,双眸紧闭。
“乔肆。”
他轻轻出声,但结果和之前几次一样,没能成功叫醒仿若在熟睡的人。
殷少觉并不失望,只缓缓叹了口气,熟练地从一旁拿起一个撑着水的碟子,用棉球吸水之後,缓缓点在乔肆干燥的双唇上,避免开裂。
一滴水顺着唇缝流入,又从唇角溢出,他连忙擡手,用指腹抹去那一滴水渍。
“快点醒吧。”
他低声说着,哪怕‘睡梦’中的人无法听到,“回京的路途漫长,舟车劳顿,躺太久了会难受。”
回应他的是乔肆绵长的呼吸声。
……
一连三日,直到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乔肆都未能苏醒。
汪太医还在京城,身体足够见状,能及时赶来的是王太医,万幸,在反复把脉诊治过後,他得出了性命无忧的结论。
剩下的便是等。
要想让体内的毒素彻底清理,还需要喝下熬制的药汤才行,但昏睡中的人想要喝下这麽多水,实在困难。
王太医医术师承汪老,在得到了皇帝给的药草後,结合晋王妃借此炼制的毒药,以及药人作为试药者,很快就试出来了最合适的解药,每日熬煮发放给需要的衆位将领,也将陛下因吸入太多药烟而摄入的毒素清了七七八八。
剩下的便只剩下还在昏睡的乔肆。
除了药人之外,身体情况和毒素最重的人,便是乔肆。
若是可以,人还是越早醒来越好,到了第三日,殷少觉照常坐在乔肆身旁处理公务,忽然听到了模糊不清的心声,明白一直没有意识的乔肆终于开始做梦了。
他迅速叫来王太医,恩准其先行施针。
所谓的施针,也并非是医治,而是尽可能刺激周身大xue,让人早些苏醒。
乔肆的梦中呓语也只能听到只言片语,几乎无法辨认其中内容,殷少觉在一旁仔细听着,确认了并非噩梦,便放下心来。
三日以来,乔肆很少做梦,他却做了三日的噩梦,几乎难以彻底安睡。
梦境之中,听到他恩准自己离开,乔肆如释重负,最终松开了他的手,紧闭双眼坠入深渊。
梦中的画面太过真实,他的怀中冰冷空荡,什麽都没有抓住。
和现实不同,梦中的乔肆没有被早早安插在下方的暗卫接住,直接坠入了河水之中,哪怕他紧接着便随他一同跳了下去,将人从湍急冰冷的水中捞起,也未能来得及救下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