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室外寒风呼啸,陈我愿还在睡觉的时候,对门已经收拾好行李,整理好棉服毛衣,卷起牛仔裤修长的边角,吃完早餐准备走人了。
江蓝水的声音:“宝贝,你这麽突然做决定,妈都没帮着你收拾东西,你确定一个人能照顾好?如果你住着突然发烧感冒,别察觉不出来……”
“放心吧妈,陈叔都帮我办好了,我一个人能行的,节假日再回家来。”
江别川背着书包,江蓝水往他侧边口袋里塞酸奶,皱着眉头满是担忧。
“陈叔还在外边等着呢,我得赶紧下去了。早到早收拾宿舍,毕竟明天就开学了。”
“哎呀,你等等嘛,我脱了围裙去送你……”
江蓝水还是舍不得,急急忙忙跟着,她说是脱围裙,实则去厨房绕了一大圈,又是拿水果,又是拿老鹅。
“我听说了你还有个室友对吧,刚过年的,你给他带点吃的,搞好关系,生活学习上相互帮助!”
江别川:“哎呀宿舍里没有冰箱,带这麽多会坏的。”
“大冬天的零下十几度坏什麽坏,你就是不想带,你不带我不让你去了……”
江别川长叹,苦恼,默默拉着行李箱,站在楼道倚着墙,看他妈究竟要收拾出来多少。
再耳背的老太爷都听出来江别川这是要走了,陈我愿眯缝起俊眼然後睁开,迅速披个外套刷牙洗脸,踩上鞋子出来,站在二楼门前往底下看。
江别川注意到楼上投下来视线,目光绕过旋转楼梯,仰头踮了踮脚尖。
陈我愿接到眼神後,立刻回屋一把捞过自己手机,然後特快下楼去了。
江别川站在墙角,不仅害怕陈苏立在车上等不及下来,还害怕他妈收拾完东西过来,于是乎表情闪躲,全然不敢跟陈我愿对视一般,抓着行李箱往一边看。
陈我愿倒是不在意,直接手搭在人肩膀,跟质问一样:“你一大早的这是干什麽去,都不跟我说一声?”
江别川低头挪开陈我愿的手,蹙眉毛:“小声点行不行……”
“我去住校。从这学期开始,一直到高三毕业。”
他继续道,语速也快,一点不拖沓的。
陈我愿脸上惊讶的神色一览无馀,不过又很快翻篇了,转而成了已成定局的慢慢的冷笑。他朝後看一眼客厅,江蓝水还在厨房里忙活,通过声音可以辨别出来马上要出来了:
“小川,这里还有过年时你姥姥来咱家做的一些小酥肉,冷的也可以吃,味道很正的,我觉得你室友可能喜欢吃,要不也带一些呀——”
江别川觑一眼陈我愿,高声答:“拿一点点就可以了,炸的东西比较油,放着不吃会漏!”
他说完就要拉着行李箱走,陈我愿脸上的笑也不见了,变成了彰然的皱眉,拽住他:“你去住校,你计划多久了,你为什麽不告诉我?”
江别川听着他不客气的语气,想起来前几天在房间里弹钢琴的事情,突然就很生气,压低了声音直言道:“告诉你?你自己要转学去维江,你难道跟我说了吗?”
“维中在维江区,这个家在陈江郊区,明明一样都很远吧,你有什麽资格质问我?别搞得是我不要你了一样。你自己说要一直陪着我的,先变卦的天打雷劈去吧。”
江别川甩开陈我愿的手,翻个白眼拖行李箱走人。
他倒不是真的因此怨恨陈我愿,陈我愿去维江中学多好啊,那可是全市第一的高中。陈中最多在本市排个老三吧,但是在全省就排不上号了。
他只是面对不了陈苏立施加的压力,还有陈苏立时常刻薄的话语,江别川一想起来前些天陈苏立说的话,就觉得喘不过气的扎心。
陈苏立说他儿子不可能因为谁留在维江,说陈我愿背负着他老陈家的使命荣耀,他儿子就是要出人头地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栽在什麽人什麽东西的手上。
江别川听到之後真是气死了,那个陈苏立什麽意思呢,说明白了,不就是觉得自己还是太平凡了,说他拖累了陈我愿,觉得他根本配不上。
陈家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连着那个养大陈苏立的陈老爷子陈祖父,江别川觉得他们简直一脉相承的偏执又刻薄。
——同时,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破坏他妈和陈苏立的关系。
毕竟仔细想想,陈苏立就是对陈我愿成长的执念太强了,只要不祸祸他儿子,不损害他老陈家的独苗,陈苏立就都表现得很正常,正常地春风和蔼地交流,礼貌优雅地微笑。
到底为什麽导致陈苏立这样呢,江别川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想到最後,只剩下了那一个可能。
关于陈我愿亲妈的。
“450352,”陈我愿在最後一秒将自己手机塞进了江别川书包,压下眉头顾不得生气或者别的情绪了,“我密码你记住了……你的呢?”
江别川皱皱眉,而後很快反应过来,但是那一刻他妈妈已经出来了,于是他就伸出左右手,比了1和0,握拳分别摇了五下和一下示意重复。
——就这样,那一天清早,陈我愿目送江别川离开家,之後就开始了美其名曰的异地生活。
“你到底跟他说什麽了?我又什麽时候说转学去维江了?”
送完江别川住校,江蓝水去店里工作,偌大的宅子里只剩下陈家父子二人,而陈我愿早就裹着羽绒服,等在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