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又变了,我怎麽就喜欢上你了呢?我把喜欢你也列入理想,可是这个理想好像也要破灭了,是我求得太多了吗,怎麽理想一个个都越来越难实现了,我明明就只是还是想像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一样,知足常乐,安身立命,对生活保持兴趣地活着啊。”
“所以说是理想的呢,原来理想就是被别人抓在手里但是我得不到的东西啊,我的理想从来都只是对别人来说很渺小而已。是吧……哥,你说我到底要多努力才能抓住它呢?”
直至此刻,陈我愿才真的理解江别川上次清明节说谈一辈子恋爱是什麽意思。
因为陈我愿知道在现实的逼迫之下他们的关系走不长久,然而从一开始就只有那份不安感是属江别川的,陈我愿更多的都是在想能谈多久谈多久,他産生的负面情绪都只建立在默认关系不久的基础上,而非建立在不安感的基础上。
这是不公平的,这是双方自身条件导致的,怎麽可能交换。
但是对此他没法作任何回答,不谈一些约定俗成的本质,目前一切压力的根源都可以说是自己。他从来没有什麽时刻觉得为人这麽无力过,因为江别川已经看清楚前路了——
那条能和自己一起走的路。
假如不想要江别川因为他而痛苦,办法就是自己主动退出。
那假如陈我愿不再是江别川的理想,他又怎麽会出现在江别川的未来里呢?
退出就退出吗,那至少属于他们的未来,没有了。
……
卫生间洗澡水的声音早就停了,陈我愿不知道这隔音怎麽样,也不清楚韩俊会不会听见,但是他此时很难去在意了。
如果江别川还是因为他状态极差,日益因理想情绪崩溃而导致正常生活难以为继,那他或许真的会考虑远离。
其实总会发生的。
这种情况迟早会出现的。因为他们都不成熟,因为他们还不是完美的独当一面的可以自私自利的大人。在没能力负责的年纪想对彼此负责,怎麽能怨你我年少?
陈我愿一直在宿舍里待到韩俊睡觉,江别川说关灯就可以,韩俊看着他们两个,目光有些犹疑,但是还是没问什麽,索性关灯自己睡觉了。
陈我愿不会在这个时候送那串玛瑙手链,不仅江别川状态不好可能会拒,而且手链是跟韩俊赵寅尧他们一起去求开光的,当时那些人都说他要送给女朋友,陈我愿没吭声,要是他给江别川戴上这东西,韩俊再迟钝也能彻底看破。
虽然他知道他这趟来找江别川估计要被他爹知道了,但他还是不愿意这麽明目张胆地摆出来……至少能延缓一下现实的节奏吧。
陈我愿果然还是没办法违抗他爹,爹这个东西,你小时候依赖越多,长大了都是要还的。要不然怎麽是爹呢。对于他们这一群生来靠爹的富二代来说,就更是紧箍咒了。
除非自己有能耐超过爹,但是能超过爹的能有几个,就是皇帝也不行。最後还不是得靠祖祖辈辈留下的基业,直到最後一个坐吃山空的人出现。
当陈我愿意识到自己其实很少忧虑未来,只是个人压抑情绪常常占主导的时候,他就发现,他当初非要喜欢江别川的想法是多麽自私了。
而江别川提到的那一点,说自己从来没有亲口许诺过喜欢或爱,陈我愿不得不承认。因为他从前不直白地说就是因为知道没法承诺也没法负责,後来是江别川主动负起了责任他们对彼此的感情才“名正言顺”。
先开口承诺喜欢还要喜欢一辈子的是江别川,这段关系的负责人自然而然就是江别川。
于是陈我愿就彻底明白了,不管江别川怎麽样,只要他还没打算跟自己分开,自己就没有资格怪对方。除非自己主动提出不要了。
“你好好睡一觉吧,我明天中午十一点再来,到时候给你带吃的,如果你早上醒了,记得吃饭喝药。”
说完後陈我愿还是没走,只是半跪在了床边守着,江别川闭上湿漉漉的眼睛,侧过身去没搭理,期间陈我愿隔二十分钟都会探一下他额头,江别川逐渐有些困了,可还是能感觉到旁边有个人。
直到陈我愿离开时,钟表上的数字呼吸闪烁。
原来……是夜里十二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