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我想亲你……行吗?”
没什麽事情能做了,好像也没什麽话题能讲,江别川坐回陈我愿旁边,低头扒拉自己掌心的生命线,看起来挺无聊的。
自从四月初清明节,俩人基本没见面,更别提後来生病之後再牵手或者接吻了,江别川没把他打死就不错了。
听见陈我愿说什麽,江别川仰起脸,带着打量的意味看他,长长的睫毛扇两下,唇角卷起一点点弧度。
陈我愿突然觉得蛮尴尬的,心想会被拒绝的吧,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果然,江别川拣起落在床角的糖,拆开了,突然伸手递进陈我愿嘴里,说:“吃糖去吧——”
甜味刚浸在陈我愿口中,江别川却忽而顺着倾身,扶稳肩膀,垂首用力吻了上来。
陈我愿本来很失落的,现在却对江别川的主动猝不及防。那一刻,他才明白了,原来他们那些共同的记忆,都被彼此记得牢靠,像被装在糖罐子里那样,永远珍藏。
陈我愿躺在他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被子上,擡眼看着压在他身上的江别川,似乎眉头轻蹙着有话要讲,然而江别川伸手,指腹就落在他眉梢,俯下身时也将陈我愿的眉抚平下去。
江别川眸光闪烁间,十足认真看他说:
“哥……世界上好多人啊,可我唯独特别喜欢你。”
话落,江别川亲吻上陈我愿的眉心,又到鼻梁,脸蛋。
而他继续说:“如果你敢不要我,那你得赔我一辈子,陈家倾家荡産都赔不起的那种。”
至此,他才捧起陈我愿的脸,非常重地重新将嘴唇贴上去,像是要把陈我愿揉咬烂,才肯打开牙关,潜入柔软的舌尖。
……
宿舍床不算矮。
江别川长裤子褪到脚踝,陈我愿一只手扶着江别川的腰,一只手按着他膝盖,半跪在他脚边,江别川第一次那麽清楚地看见陈我愿红了耳根,即使浅,但是皮肤太白,所以很明显。
江别川觉得怪怪的,忍不住逐渐拧起他的头发,最後仰脖子时险些舍了陈我愿一脸。
而现在他还拽着陈我愿的头发呢,陈我愿仰脸看他表情,有点儿似笑非笑的,後没多久就挺身站了起来,拿手背蹭了下红薄的唇边。
江别川搓自己脸,像是想抹去脸上不正常的红,同时不自在地说:“你需要我吗?”
陈我愿反问,你想给我口?
江别川躲一下,默默蹭了下自己嘴,似乎根本不能想象那是什麽场面,很快就摇头。
之後,陈我愿看着他,靠近了,搂他脑袋,低眉,像是想要继续跟他接吻。
江别川将脸撇到一边,擡手推开陈我愿的肩膀,意思就是拒绝。他有点儿尴尬地站到一边,趔趄两下发现裤子都还没提起来。
陈我愿轻轻笑了下,说,你嫌弃什麽,不是你自己的啊。
于是江别川确定知道了,陈我愿从来没有嫌弃过他用过的筷子,或者他吃过的一牙儿苹果或是一碗面,他从前都多虑了。
不过又没舍他嘴里。
江别川整理好衣服,晕乎乎又很茫然的感觉,同时心跳也很快。
钟表喀哒喀哒地走,陈我愿回头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江别川再不回去晚自习就赶不上了。
“——再见。”
送到校门,江别川还跟来的时候一样喝一瓶酸奶,要走时居然主动回身,擡眼跟陈我愿告别。
陈我愿还穿着薄羽绒服,无言站在冬天傍晚的风里。他头一次觉得冬天黑得早,以至于这麽一个周日,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而他听到那句再见,没具体回答,仅稍微点头,轻声“嗯”了下。
江别川擡眉一下,不乐意了,心想陈我愿什麽态度,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没素质,连个告别都不愿意。
——那算了。
江别川丢掉手里酸奶,转身就走人,去不远处站台搭公交车。
而陈我愿还是没动,一直站在风里看,看他喜欢的人逐渐走远。那天的黄昏来得好早,又很短暂,直到他看见88路公交车从远处开过来,那两个数字红得惹眼,偏冬天晚风又寒。
就当江别川随着人潮要上车的那一瞬间,陈我愿忽然从维江中学的校门口跑过来,紧紧拥住他,抚平微颤的气息,埋头,跟他说了句……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