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娘子回过神来,喊了一声:“干什麽呢!”
说完便要追过去,可刚走到门口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门被关上了,还险些夹住她,吹起的风也扑了她满脸。
张青松冷着脸,单手撑在门板上垂眸望向面前的人,轻呵一声後反问:“大嫂,你觉得我会干什麽?”
他在家里几乎没怎麽和孟娘子说过话,偶尔才叫几声大嫂,有的时候一连几个月都叫不上一次。
不知道为什麽,孟娘子听着这声“大嫂”,让她害怕得浑身直打冷颤。
桌边坐着的张青林见了,拍着桌子骂:“老二,你干什麽呢,大家都在吃饭呢,你在这儿闹什麽闹?”
闻言,张青松轻蔑地笑了一声,呵着:“吃饭?”
随後一步一步走过去,语气变得骇人,“你也知道要吃饭?”
话音落,张青松一手抓住桌沿直接掀了整张桌子。
碗筷碎做一地,饭菜羹汤飞溅,桌边的人赶紧起身退让,张大虎抖着衣裳上的残渣怒骂着:“张青松,你疯了是不是!”
“祖宗香火前你敢掀桌子!给老子跪下!
“再敢多说一句我就不止掀桌子了!”张青松愤怒地恐吓着,手一松,脚边的大狗立马冲了出去,精准地朝着张大虎狂吠。
张大虎骂了一句畜生,擡脚就想踹它,却反被大狗一嘴咬住了裤管,吓得他当场腿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凳子上。
而张青松冷眼扫过每一个人,一字一顿地道,“强迫他干活,凶他骂他,不许他吃东西,那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以往家里苛待他,让他干重活,扣了他的工钱,给他留清汤寡水的饭菜这些他都忍了,可现在却因为他的退让导致长柳也跟着他受委屈,这件事他万万忍不下去。
今天这事儿算是让他看明白了,长柳会受委屈全是因为他在这个家里没地位,倘若他今天不立这个威,那以後不光是家里人会欺负长柳,只怕四邻也会跟着看不起长柳。
所以他此刻发火不只是要为长柳讨今天的公道,更是要站在祖宗香火牌位前告诉所有人,谁也不能欺负长柳。
张青松说完,直接将视线锁在了孟娘子身上。
白日里还趾高气昂的人此刻被吓得不轻,直往张青林身後躲。
张青林当然知道他在发什麽疯,但还在试图以大哥的威严震慑住张青松,“你疯了,老二,她是你大嫂!”
钟郎君也想跟着凶两句来着,可当张青松的眼神如刀子一般飞过来的时候他又立马退缩了。
以前怎麽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生起气来竟这麽吓人。
张青松脚踩过地上的碎瓷片,眼神冰冷,表情可怕,望着不敢再说话的孟娘子道:“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後一次,别想着欺负他,再有下次,我不会认你是我大嫂,自己掂量着看吧。”
听见这话张青林被气得不轻,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算哪根葱……”
可他的话才刚开头,张青松一个转头就把他给震慑住了。
“你也一样。”张青松丝毫不留情面,垂眸看着他,“下次你再敢吓唬柳哥儿,我对你可就不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了。”
说完以後吹了声口哨,喊着正咬着张大虎不放的大狗,“大黄,走了。”
大狗很有灵性,立马松嘴掉头跑向张青松。
全家人都像是被吓坏了一样,望着张青松的背影连大气都不敢喘。
“哦,对了,”张青松的手搭上门以後又想起了什麽,转头望向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钟郎君,冷冷开口,“还有你。”
闻言,钟郎君瞬间心凉了大半截,可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又听见张青松道:“有些事我以前不愿计较,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别当我什麽都不在乎,你们安分一点儿,那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这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如果不安分……”
张青松顿了顿,视线在张大虎和钟郎君身上扫了个来回,语气凝重地道:“那二老就别怪我不孝了。”
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屋里的人听他说完这话,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各自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敢再开腔。
等在外面的长柳听见里面的打砸声被吓得不轻,既想进去看看,又怕自己行动不便会添乱。
正犹豫纠结个不停的时候,堂屋的门突然开了,张青松牵着大狗缓缓走了出来,好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院子外头的人见门开了,赶紧垫脚擡头的往里瞧,忍不住开口:
“哎哟,怎麽打成这个样子啊。”
“青松以前可没这样过,怕不是被他夫郎撺掇的吧。”
“那可不嘛,都说有了夫郎忘了爹,今天可真是见识到了,看来这长郎君还挺厉害的嘛。”
“话也不能这麽说吧,那张大虎夫夫俩一直不待见张青松,这麽多年了,现在张青松娶了个夫郎回来替他撑腰,也是好事。”
长柳听着这些话心里不痛快,便往前走了两步,张青松瞧见了他,立马上前去将他扶住。
“你,你怎麽样了?”长柳此刻见着了人,也不去想那些人说三道四,一心只惦记着张青松吃没吃亏,焦急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担心地询问,“你有,有没有事?”
张青松没说话,也没管外面的人,只是一把捉住他的手,在掌心里稍稍用力捏了捏。
长柳吃痛,小声喊着:“青松,好,好痛。”
张青松眼里满满的心疼,却还是有些生气地道:“长柳,你都不会主动跟我告状是不是?”
听见这话,长柳的心猛地一跳。
头一次听见青松喊他的全名,除了害怕以外竟还生出一丝别的感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