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隔着竹栏,有些着急地问:“你怎麽过来了?”
叶忱笑了笑,“我今天听大哥说青松哥在打听我,我怕你担心,所以过来跟你说一声,我没事儿。”
“那你快进屋坐。”柏哥儿说着就要去开门,却被叶忱制止了,“不坐了,我是偷溜出来的,我阿爹阿娘不知道,我同你说两句话就要走了,不然让人看见有麻烦。”
听见这话,柏哥儿也不再邀他进屋了,而是关切地询问:“我听哥哥说你挨打了,咋回事啊,被打成什麽样了,要紧吗?”
下午哥哥回来才说被打得半个月都起不来床了,怎麽这会儿出现在这里?
柏哥儿好担心,眉毛皱成了一堆。
叶忱听了,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没啥大事儿,我阿爹他舍不得打太重,早就不疼了,我都是装的。”
“那他为啥打你啊?”
听见这话,叶忱有些犹豫,挠了挠头,带着点儿少年好面子的青涩,不好意思地回:“我跟他说,我要来你家入赘,他不肯,我同他犟,就被打了呗。”
“就为了这个?”柏哥儿皱眉看着他,忍不住埋怨,“你,你怎麽这麽傻?”
叶忱笑笑,轻声安抚着:“不傻,哪里傻了?”
少年自认为狡猾无比,却在初见後就急切地捧出了一颗真心。
那日叶忱看见柏哥儿那麽依赖长柳,便想起了他在山上打猎时,阿爹跟他讲过,不管家里多困难,都不能对带崽的猎物下手的。
所以当他看见柏哥儿哭得梨花带雨的找长柳时,心里也跟着好难过。
不想让柏哥儿离开他最爱的哥夫,离开这个好不容易才有的家,因此他回去後翻来覆去地琢磨了好久,这才琢磨出这个办法来。
叶忱觉得反正自己常年待在山上,在哪儿都一样,但是柏哥儿不一样。
柏哥儿听了他的话,很是感动,但还是板着脸问了一句,“你说你要入赘给我家,知道这代表什麽吗?”
“代表什麽?”叶忱那双干净的眼睛里透着好奇,激动地说着,“代表我来了你家,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叶忱说话时有种直来直去,如小动物一般的率真。
柏哥儿听了这话有些生气,但气着气着又笑了,带着哭腔说他,“代表你以後不会再住在家里了,叶伯伯和姜婶婶就不能常常看见你了,以後提起你,也不会说是叶家的幺儿,只会说是我张家的赘婿,你明白吗?”
听见这番话,叶忱缓缓低下了头。
他如何不明白这些,可是自古万事难两全,如果真要有一个人受委屈,他宁愿是自己。
所以叶忱说:“柏哥儿,我阿爹阿娘有五个儿子,少我一个,没关系的。”
“有关系,”柏哥儿心疼地看着他,怎麽这麽傻啊,便认真反驳他的话,“叶伯伯和姜婶婶是有五个儿子,可他们只有一个小忱。”
“你不要为了我,伤了他们的心。”
叶忱心头一颤,他想找什麽话来反驳,却无力开口,他明白,柏哥儿也是在为自己着想。
可是他该怎麽办呢?
他可是男子汉啊。
一定能想出一个好办法的。
“那我们怎麽办呐,柏哥儿?”男子汉带着哭腔,委屈地向心上人求助。
柏哥儿拧着眉,也有些想哭,但还是强忍着安慰他,“会有办法的,我让哥哥和哥夫想办法,叶忱你,你别哭。”
“没哭。”叶忱倔强地道。
两个人就隔着竹栏相望,仿佛隔了条银河似的,少年心事芝麻点大,却装了如漫天星辰般的愁绪。
*
次日一早,长柳和张青松便收拾好了东西,叫上柏哥儿一起准备去叶家了。
柏哥儿没瞒着家里人,把昨晚叶忱过来的事也一并说了,陆郎君知道了,担忧地叮嘱着:“小柳儿,你们好好谈,别吵起来,到时候亲家做不成反倒成了冤家,就得不偿失了。”
“知道了爹爹,你和阿爹在家中午自,自己弄饭吃哦,我们要下午才能回来呢。”长柳反过去叮嘱着他们。
“行,你别担心我们,我和你阿爹自己知道弄了吃,下午啥时候回来啊,等你们吃晚饭不?”
长柳想了想,估计也坐不了多大一会儿,便道:“要回来吃晚饭呢。”
“行,”陆郎君笑了,“等着你们啊。”
到了叶忱家,房子修得挺大,收拾得也很齐整,院子外面还种了一圈花,特别漂亮。
姜娘子正在侍弄花草,看见他们以後连忙热情地邀人进屋,对柏哥儿还如从前那般,倒是看不出迁怒的意思。
长柳和张青松说明了来意,姜娘子无奈叹了口气,只含着泪说:“小忱还在床上躺着呢,我去叫他过来。”
说完,便走到叶忱房前敲了敲门,喊着:“小忱,青松和长郎君还有柏哥儿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里头传来咚的一声,随後叶忱便着急忙慌的瘸着一条腿打开了门,“阿娘,你说谁来了?”
“你慢着点,本来腿就没好,昨晚跑出去又摔了一跤,这会儿再伤着了,你想要阿娘哭死是不是?”姜娘子一边埋怨着他,一边扶着他过去。
昨晚叶忱是翻了一座山,走山道去找的柏哥儿,回家的时候摔下了梯田,腿又肿了许多。
但他听见柏哥儿来了,笑得开心呢,哪里还顾得上腿伤不腿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