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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第1页)

第七十八章

传送法阵的气旋悄悄消散,雪见鹿四人的身影在血海上方一小块陆地上出现。陈九思没有通过法阵出去,毕竟如果这次出去了,他们在法阵上的造诣远不如应渊,若是应渊重新在血海设下别的法阵,那他们就没办法再进来了。更何况,昊轩还在应渊手上。。。。。。

说是陆地,其实是一座残骨堆成的小山,妖木只吸食亡者的怨气和戾气,百年间被应渊丢进来投喂血木的尸骨堆积在血海底部,再被一浪一浪从海底翻涌上来,残骨与残肢相撞,沉积于此,形成突出血海表面的一小座骨头岛。

雪见鹿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被秦贺抱住。“阿雪!”秦贺拉开雪见鹿袖袍,整串菩提念珠都被手腕上渗出的血浸透,被浸湿的檀木散发着一股潮味。雪见鹿靠在秦贺怀里,右手手心浮现一个光团,用右手按住左手手腕,金色光团化成液体流下轻柔地包裹住受伤的手腕,金线在木珠间交织游动,雪见鹿额上冷汗涔涔。

药泉凑过来,看着菩提念珠上的血光,沉声道:“这是血珀。”秦贺掀起眼皮,盯着药泉,“你知道?”药泉点点头,单膝蹲下,伸手覆上雪见鹿灵台,“你需得静心,才能从根本上扼制住血珀的出现。”雪见鹿闭上眼睛,任由药泉的灵力缓缓流进自己识海中,浩荡的金色海洋里,无数片翠叶在上方飘动,纷纷扬扬落在海面上,宛若四月春雨,带着丝丝凉意。秦贺紧紧盯着菩提念珠,果然,血珀上的红光渐渐变弱,而後血珀重新变回菩提木珠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秦贺屈指抚过雪见鹿紧皱的眉心,对药泉轻轻颌首,“多谢。”

“这是上次你在藏书殿看到的?”陈九思一直站在一旁,见雪见鹿没事了,才开口问道。“嗯。”药泉轻轻点头,察觉到秦贺看过来的警惕的眼神,解释道:“实不相瞒,上次雪公子替九思驱除了体内戾气後,我便对雪公子手腕上的法器十分好奇,于是回到天京後,便去藏书殿翻阅了有关三界法器的卷册,竟然真的有记载,虽然只有寥寥数语。”秦贺眼底划过一丝欣喜,他只在东岳君口中知道这是菩提念珠。前世似乎也没见阿雪用过他的法器,否则当初他在天京的时候,就会去藏书殿找了。自从秦贺与雪见鹿重逢後,隔三岔五菩提念珠上的血珀就出来作祟,秦贺一直想彻底解决,却不得其法。

“烦请告知。”出于药泉的意料,秦贺竟然很客气地开口询问,而不是愤怒。毕竟他们私下探查他人法器的行为其实是一种潜在的威胁,而且他们当初去藏书殿的时候,似乎还不慎暴露了雪公子的存在。看到药泉眼底的疑惑,秦贺垂眸,“如果你们当初没有出于好奇去查,我们现在就半点线索都没有了。何况,应渊心思之缜密,他若有心对阿雪下手,多的是办法,对你们只是顺便的试探罢了,不料却意外引起了你们的怀疑,也算是棋差一招吧。”

听到秦贺对院长的评价,又想到平日里院长的为人和处事,药泉心中不由得轻轻叹气。药泉也曾十分钦佩应渊,世家出身,却能够接纳凡间上来的学生,斡旋在天京各个世家之间调平矛盾,似乎没有什麽事情能够难倒他。想到这里,药泉不由得苦笑:其实这话也没错,就连当初神木枯萎的事情,最终不也没能难住他吗?

药泉伸手抚过恢复平静的菩提念珠,“菩提神木五十年结一次果,落下菩提木珠,而菩提念珠则是百年才有一颗,汇聚着神木最精纯的灵力。”听到“菩提木珠”秦贺眼神动了动,对上雪见鹿含笑的眼睛。难怪当时神木要送我菩提木珠,以神木的法力,是否早就预见到後来的危机,才提前做好准备,送我保命的法宝,又将阿雪送走。。。。。。秦贺眸光闪了闪,晦暗不明。药泉继续说道:“而血珀,则象征着菩提染尘。”

“何为菩提染尘?”陈九思疑惑。听到这话,雪见鹿眼神一愣,随後似乎便明白了,勾起一抹缱绻的笑意,擡眸看着秦贺。

目光在秦贺与雪见鹿之间游移,药泉说道:“我猜,指的是神木之灵动了凡心。”“动了凡心?”陈九思喃喃道:“神木生于天界,本应终其一生庇护天界,可它却选择了凡人?”陈九思看向雪见鹿,“不知神木转世的地方,是否在凡间。”听到陈九思的问题,雪见鹿知道他明白了,点点头。“原来如此。”陈九思苦笑,“难怪当初院长那麽恨神木,原来是因为原本该待在天界的神木,却选择了去保护凡人。”

“没有什麽本该待在天界之说。”秦贺淡淡道:“当初神木选择了天界,并不是选择了天界所有的灵修,他只是选择了当初创建天京城的那位前辈罢了。那位前辈与神木有善缘,才能顺着心引找到神木真身所在。”

“但後来,兴许是天界灵修让神木失望了?菩提神木发现或许凡人更有可取之处,更值得它去庇护,于是便选择下一世转生在凡间。”药泉哑声。同为天界的灵修,要承认自己不如凡人对他们来说确实不容易。想到天京那些空占着无数灵药和法宝却不潜心修炼的世家子弟,药泉皱眉,但凡间亦有蠹虫一样的官宦子弟,究竟神木是凭借什麽来判断,药泉也不知道。

“或许当初的菩提神木与那位前辈缔结过某种契约,神木背弃当初的约定,于是便被惩戒而有了血珀的出现。”秦贺低声,擡起雪见鹿手上的菩提念珠。

“也有一种可能,菩提无垢,本该对万物一视同仁,从纷纷扰扰中经过而心如明镜。但当菩提心不为苍生所动,而只系于一人之身时,便跌落神坛,染上尘埃,受所有凡人的爱恨嗔痴所困了。”陈九思叹了一口气,“万般因若,得此一果。”

闻言,秦贺护在雪见鹿身侧的手攥紧:如果当初我们没有相遇,阿雪是不是就不会受後面这麽多罪了?心有所感,雪见鹿擡手握住秦贺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体温在掌心间传递,雪见鹿双眸熠熠,有无数光斑在琥珀水晶中间跳跃,“我不同意血珀的判断,为何爱上一个人便要受惩戒,先爱一人,方能爱衆生。”秦贺瞳孔紧缩,心跳声在耳边震如擂鼓。

忽然,菩提念珠血光大盛,雪见鹿方才的一番话显然惹怒了菩提念珠。雪见鹿不顾药泉的劝阻,避开药泉想要制住自己的手,反手就是一掌拍向血珀,血珀的红光与雪见鹿的灵光相碰撞,荡出的气涡将骨头岛四周的残骨击碎成齑粉。陈九思目瞪口呆地看着雪见鹿的动作,他第一次见识到雪见鹿出手,没料到看着神仙般的雪公子,动起手来竟是这种简单粗暴武力镇压的风格。“再废话,我就把你给炼了。”雪见鹿冷声,盯着唯一的那一颗血珀,血珀周围的念珠上金丝浮现,游龙般绞住血珀,下一刻就要将它生生捏碎。血珀突然哑了红光,有些委屈地闪了闪,弱弱地变回了菩提念珠的样子。

“哼。”雪见鹿轻哼一声,收回右手,对上秦贺同样因震惊而睁大的双眼,神色自然地扬扬头,“我就说了,打趴比说服管用。”秦贺不禁失笑。

药泉站起来,远眺血海中的妖木,“你们说,院长会不会已经离开了?”虽然已经知道了应渊的所作所为,但是早就习惯了的称呼还是很难改变,其馀人也无心纠正。“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得回去看看,师兄可能还在那里。”陈九思握紧手中的剑,剑身雪亮,溅上的血皆顺着刀锋滴落,分毫不染。药泉忽然想到什麽,回头看向秦贺,“如果院长。。。。。。院长被我们控制之後,我们将血木摧毁掉,那天界会如何?”

“就像昊轩告诉你们的一样,如百年前师傅所说,天界会坍塌。”秦贺直言。陈九思和药泉面面相觑,“预料到这样的结果,你们还要阻止应渊吗?还是假装什麽事情都不知道,现在就离开?”

两人默然。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药泉看向陈九思燃着斗志的眼眸,“喂,问你呢。”陈九思侧目,觑了药泉一眼,“我的答案和你一样。”药泉回眸,看向秦贺,“天界塌了,我就到长安去投奔阿瑄。想他王爷之尊,王府应该不至于养不起我们两个。我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即便不能动用灵力,凭着悬脉针灸之术开个小医馆,也足够在长安立足了。”

面对同样的岔路口,有人会选择左边,有人会选择右边,还有的人,会自己踩出一条路来。顺风顺水的人固然足够幸运,逆风前行的人亦十分勇毅,而自己闯出一条路的人,也有果敢自信的天赋。行行复行行,阡陌纵横,只期能够遇见同路人,哪怕只有一瞬的交集,也足以告慰馀生了。

四人身影一闪,化为两道流光,冲向不同的方向。

血木内部,应渊掀起眼皮,盯着双眼紧闭悬在半空的昊轩,轻声道:“我知道你醒了。”闻声,昊轩徐徐睁开眼睛,不再装睡。看到昊轩望向自己的眼神,应渊自虐般将昊轩的每一个面部表情拆开,将昊轩眼底每一分波动细细品读,渴望从其中找出半点厌恶。但是没有。应渊怔怔地看着昊轩,往日厉肃而深沉的黑眸里充斥着悲伤丶怀念丶不解丶甚至带着一点渴求。。。。。。唯独没有应渊想看到的厌恶。

一个欣喜的声音在应渊心底响起:他没有讨厌我!另一个阴桀的声音又冷冷地反驳:演戏罢了,你是高手,这还不懂吗?如果能够得到一点厌恶的目光,应渊或许能够狠下心。反倒是这种带着救赎意味的眼神,让应渊留恋以至于进退维谷,心存侥幸,悲喜皆惧。

应渊迟迟不开口,昊轩便难得充当两人间挑起话题的那个了。看着应渊脏乱的袖袍和被风刃割破的下摆,昊轩开口,“你没事吧?”应渊擡起下巴,自从坦白所有後,他似乎又变回一百多年前那个狂妄傲气的少年,卸去玄都学院院长温和有礼的外壳了,“你还没能挣脱法阵,就说明短时间内我还死不了。”昊轩见过应渊不留情面的一张嘴,不过也是在很多年前了,而且当时攻击的对象还不是他,此时,竟觉得有几分新鲜。瞥见昊轩嘴角勾起的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应渊皱眉,“你笑什麽?”他不明白,为什麽昊轩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後,没有露出他所期待的神色。

纵使被绑着,昊轩周身沉稳轩然的气度仍没有半分衰减,他居高临下,悲切地看着应渊,轻声,“我选择的朋友,我自始至终不後悔,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纵使你做了罪大恶极的事,可当初吸引我靠近的光点仍在,我厌恶你,就是在厌恶当初选择靠近你的自己。”昊轩一字一顿,“我做事从不後悔,也不会为了你破例。”

“哈哈哈哈哈哈——!”应渊笑得发抖,一边笑,一边後退,靠在树干上,擡头眨了眨眼,压下眼角酸涩,就这样和昊轩对视片刻,笑道:“你还是你啊。。。。。。”

昊轩嘴角抿成一条平直冷硬的线条,暗暗感受自己体内可以调动的灵力:还不够。。。。。。

应渊擡手,莲阵上化出实体的血莲慢慢上升,逼进昊轩,“你不用挣扎了,我不会给你时间恢复法力的。”对上应渊盯着自己的眼神,昊轩刚想说什麽,马上便被应渊用法术封住嘴,昊轩瞪大眼睛看着应渊,无奈应渊避开了他的视线。应渊怕自己再和昊轩谈下去,就舍不得抹去他的记忆了。应渊往前一步,走入血莲之中,绽开的莲花流动着血玉般的光泽,包围着两人,应渊任由血莲中浮现出万千条藕丝,刺入自己双臂,戾气涌入灵脉的滋味很难形容,就像原本是自然生成的血管里灌入冰凉的冷水,极其强烈的异物感,把本身的内容剥离後放入性质完全相反的另一类。

将将触碰到昊轩灵台的前一刻,剑身震动的微鸣在耳边传来,应渊皱眉,睁开眼睛提手格挡。陈九思的剑与应渊蒙着一层血光的右手擦过,顺着惯性朝应渊身後略去,腰一使劲,陈九思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身,双脚在树干上一跺,再度提剑刺来。应渊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极其柔软地下腰躲过陈九思的攻击,然後一下抓住陈九思的左腿,狠狠一抡,将陈九思摔在地上。昊轩只有眼睛能动,转了转眼珠,缓缓将唯一能够调用的灵力集中在右手上,馀光瞥见朝应渊身後袭来的药泉,使劲“咳”了一下。药泉听见昊轩的报信声,不可思议地看着昊轩,然後被几条蛇蔓拦腰捆住,连同地上的陈九思一起被吊了起来。

陈九思手中的剑被应渊不怎麽费劲地夺走,一脸不理解地看着昊轩,“师兄?”

和坤雷刀不同,陈九思的剑处境就不怎麽好了,应渊伸手在剑身中央一夹,“砰!”剑应声落地断成两截。陈九思被死死绑住,还是全身颤抖地喷了一口血,本命法器被人折断,和脊椎骨被人砍断没有差别。

昊轩没有回应药泉和陈九思的目光,而是死死盯着应渊的背影,应渊自己可能都还没有察觉,但是身为戾气天敌的雷属灵力已经能够感受到应渊借助血莲之力後,身上的戾气已经越来越浓,灵台渐渐有失控的征兆,但应渊一心警惕有人来袭,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可惜昊轩被法术封住了不能说话,但即使说了,应渊也会觉得昊轩是在迷惑自己,这也是应渊要将昊轩的嘴封起来的原因,世上能够牵动应渊心神的人,不多。

缓了一口气,应渊眼神一动,迅速滚地,数十道雷电一行直下追着应渊劈,狼狈起身,又是一道冲天火光从应渊停下的地方燃起,应渊险险避过,衣袍却还是被烧断半截,露出的手臂上血肉模糊。应渊擡手一握,正欲故技重施召唤血莲鬼枪,血莲花瓣刚刚浮动,应渊就看到雪见鹿得逞的笑容。应渊一愣,即刻回头,就看到秦贺握着双刃刺向昊轩右手,同时昊轩将灵力集中在手心,两团强盛的雷光里应外合,血莲的屏障被雷电越削越弱。来不及多想,应渊飞身欲回到血莲附近,却被雪见鹿拦住,应渊抓过一条蛇蔓一鞭子朝雪见鹿挥去,雪见鹿袖袍翻飞,斜身躲过,而後一脚踢向应渊下盘,应渊一个後空翻躲过。但雪见鹿的目标已经达成。“滋——!”双刃刺破血莲的屏障,昊轩五指并拢一把握住双刃,秦贺手上强劲的雷电顺着双刃传到昊轩身上,昊轩半点事没有,周身缠绕的蛇蔓却一下子被雷电烧焦成无数段黑黢黢的湿软物,“哒哒!”落地。

“咳!”应渊猛地吐了一口血,闻见鲜血的味道,应渊手上的蛇蔓“桀桀”叫了一声,黑影闪过,朝应渊脖子咬去。应渊眼前有一瞬间的发黑,凭借本能抓住蛇蔓时,蛇嘴的利齿已经插入皮肤,毒液迅速腐蚀掉一大块皮肉。应渊暗骂一声,一把将蛇蔓甩飞。

怎麽回事?我控制不住妖木了!应渊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重。秦贺擡手在双刃中间一弹,刃身上裂开一道平整的纹路,双刃竟是一分为二,变成了两把刀。昊轩眼睛一亮:好妙的设计!不过此时昊轩无心称赞秦贺的法器,他已经看到应渊眼底藏不住的血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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