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弟子难当(24)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道青光闪过,那只妖就被人杀了。
浓雾退散,不夜城亮起了灯火,阵法的光芒也消失。
除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玄翎。
两人隔着半开的窗户对视,一人神色淡淡,一人抿紧唇瓣,无声的沉默蔓延。
不长眼的人出现打破沉默,那人一身黑衣御剑而来,神色恭敬,“玄仙师,魇妖已除,城主有请。”
玄翎微微侧头,语气微扬,“我有一故人在这里,有事明日再说。”
“这……”那人犹豫不决,悄悄擡眼打量窗户里的人,还没等看清楚,眼前便站了道笔直的身躯。
他神情一僵,垂下眼皮,“是,玄仙师自便,我先告退。”
黑衣人御剑离开,玄翎转身,伸手敲了敲窗,含笑道:“元寒君,故人相见,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燕危始终一言不发,他不会蠢到以为玄翎出现在这里是巧合。
虽然有许多事情想知道,比如玄翎的真实身份,比如青羽真人和千幻真人的下落,比如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但有些时候,明明知道有人善于说谎丶善于僞装,可所在阵营不同,还是无法说出太刻薄的话。
半晌後,燕危推开窗,面无表情道:“进来吧。”
玄翎从窗户翻进去,稳稳当当站定,一双含笑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好似怎麽看也看不够。
“七十年。”他语调带着一丝嘲弄,又有些不可思议,“元寒君,我们七十年未见,你没什麽想问我的吗?”
燕危正在倒水,听闻这话动作一顿,没回头,“有啊,很多,那要看你会不会说实话了。”
“比如……”玄翎走过去,背靠桌沿,垂着眼皮盯着他的腰。
“比如,你的身份到底是青枫谷弟子,还是魔族魔尊?亦或者,东方朔是不是你所杀?比如,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麽?”燕危放下水壶,擡起眼皮盯着他,“还需要我细说吗?如若你来见我只是为了说谎,我想,我们没有见的必要。”
随着他说的话,玄翎呼吸都轻了许多,一颗心悬空落不到实处。
他越是平静,越是从容,玄翎心里就越慌。
他曾无数次在想,再次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质问?生气?愤怒?可这些都没有,很平静,平静到好似就不在意他这个人,如同萍水相逢一般。
玄翎磨了磨牙,心中不爽,伸手夺过他手里的水杯,仰头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他滚了滚喉咙,声音磁性低哑,“你为什麽不生气?你为什麽不质问我?你为什麽不愤怒?”
?
燕危感到莫名其妙,起先他只是不明白玄翎这麽做的原因,至今都无法得到答案。
但他知道玄翎也有苦衷,也有任务要做,也就想开了。
但看他的样子,好像对此很不满?
燕危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玄翎,你在不满什麽?你是魔,我是修士啊。”
“那又如何?”玄翎猛然擡头盯紧他,手里的杯子被他捏碎,眼底森寒一片,“魔又如何?修士又如何?若修真界无法抵抗,我拿你来平息这场战乱,娶了你又有何不可?”
啪。
一记带着怒意的巴掌打在脸上,浇灭了不甘和蠢蠢欲动的心。
燕危收回手,往後退了一步,神色漠然,“玄翎,你疯了,我还没疯。听听你说的话,还是人话吗?”
拿他当筹码,真是好大的脸!
脸上的疼提醒着他生出的龌龊心思,玄翎抵了抵被打的那边脸,低笑一声,“我本就是魔,谈何说人话?”
他逼近燕危,面色阴沉,“怎麽?你不愿?在灼阳秘境里,在苍云宗,在前往无尽雪的路上,你明明对我有情,不是吗?”
他质问,“你被花玉城夺舍险些身死道消,我只是想杀了他,我只是想为你寻灵药,我到底有什麽错?”
他眼眶一红,委屈又不甘,“七十年,你闭关七十年,日日夜夜里我都在想,想你有没有生气,想你有没有想我。可我刚刚见你,你如此平静,为什麽?”
为什麽如此平静?为什麽不生气,为什麽不愤怒?为什麽漠然?
他不会看错,原先他分明对他有着包容之心,有着几丝情意。
可如今呢?七十年闭关,他修为恢复,却也变成了高不可攀的修士,成为了清冷耀眼的明月。
从他离开苍云宗踏入不夜城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丰神俊朗,气质出尘,身上带着不可靠近的气息。
天知道那个时候他在暗处是多麽的欣喜,可这个无情的剑修,面对他时神色冷淡,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叫嚣着不甘,愤怒占据了所有的理智。
只是想让他看自己一眼,有那麽难吗?
“情意?”燕危挡住他伸来的手,平静道:“玄翎,别自作多情了,我何时对你有过情意?”
大力甩开玄翎的手,他後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至于我师尊,他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如果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说这些话。那麽,请你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