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银杏叶
聂介臣的声音渐渐远去,走之前还把门带上,像是把陈楚平关在了这方天地里,一方用高级家具打造的黄金笼。门未上锁,笼中鸟却也无意飞出笼外。
房间里只剩下陈楚平,他打量四周的陈设:乌木长台书桌,影沉沉的书架子,略带一点冷香的书卷气。还有白玉兰壁灯,墙上的油画,把这个房间妆点的像是影像里一百年前那些王宫大臣的书房。
书房跟卧室之间原本应该有一堵墙,现在被打通,卧室直通书房,说明屋子的主人是个工作狂,工作起来可能废寝忘食。
进到卧室里,卧室的墙上也挂了一副油画,陈楚平随意走到其中一副前,学着欣赏的样子。虽然毫无艺术天赋,也没能生在培养艺术细胞的环境中,但审美是天生的。以他古朴的审美观,觉得这幅画很特别,说不出的感觉。
画框外嵌着金色的铭牌,写着三行字。中文翻译如下:
《蓝色扶手椅上的小女孩》
玛丽·卡萨特
1878年
画的是一个坐在蓝色扶手椅上全神贯注于自己思绪的小女孩,坦率的表情和轻松的姿势使她显得脆弱而迷人。画中的小姑娘苦恼丶无奈又百无聊赖的样子,有点契合陈楚平此刻的心境。
转了一圈,实在无聊,回到聂介臣的书桌前,坐在了聂介臣的位子。书桌上的陈设简单,一只羚羊木雕,一支笔筒里插着几支钢笔和一支红旗。文件柜上锁,书桌的抽屉也是。毕竟是外交官,保密工作自然不是盖的。
看着墙上的挂钟指到12点,想到自己到此时滴米未进,滴水未沾,早已饥肠辘辘,肚子应景地叫起来。好饿。还要等到什麽时候呢?
他刚想站起来出去看一看,门被推开,聂介臣进来,瞧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笑了下。
陈楚平赶紧起身,把椅子放回原处。
聂介臣打量他几眼,陈楚平在这目光中更局促,聂介臣问:“饿不饿?”
陈楚平点头。
聂介臣道:“去楼下吃饭吧。”
陈楚平跟在聂介臣身後,聂介臣头也不回道:“你明天有课吗?”
“上午没课,下午有节口语课。”
“明天上午让金叔带你把东西搬回来。今天下午就让金叔先搬小妤的。”
“好。”
“下午三点,你跟我出去一趟。”
“去干什麽?”
聂介臣看他一眼,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没有回答。
陈楚平明白这意思,是让他别多话,便不再问了。
陈楚平始终跟聂介臣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在他的左後方,下楼梯的时候,聂介臣道:“以後跟着我,要多听多看少说话,明白吗?”
陈楚平点头。
聂介臣道:“别光点头,我後脑勺没长眼睛。”
陈楚平开口:“明白。”
到了饭厅,聂思妤已经坐在那里,出乎意料的是,聂祈明也坐在那里。
聂祈明含着笑意望过来,“呦,这谁家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呀,看着怪模怪样的。”
陈楚平身上还穿着聂介臣的衣服。
被取笑的陈楚平有些窘,目光首先望向聂思妤。聂思妤低头吃着东西,看也没看他。她心情不好,也许是这个原因才不搭理他。陈楚平垂下眸,找了个位置坐下。
聂介臣道:“他脸皮薄,你别逗他。”
聂祈明把一片淋汁鹅肝送进嘴里,眼睛不离陈楚平,咽完嘴里的东西,他才说:“我看他脸皮不薄呀,把我娇滴滴的妹妹弄到手,脸皮薄的人怎麽办得到呢?”
聂思妤擡起眼皮,不冷不热地说:“有话直说,别阴阳怪气。”
“我怕说了实话,大小姐要摔东西。”
聂思妤把勺子放下,寒着脸看向聂介臣,“爸爸……”
聂介臣对聂祈明道:“你少说两句。”
聂祈明也放下他的叉子,扯出一个笑容,“爸爸,你的偏心眼该治治了,老这麽拖着也不是办法,当心小毛病拖成大问题。”
聂介臣擡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你说我偏心?”
聂祈明耸了耸肩。
聂介臣的手指扣了扣餐桌,嗓音低沉,“吃饭。”
聂祈明拧眉,想发作,却还是忍住了。最终站起来,“我吃饱了。”
聂祈明看着他摇头,“不,你没有。”
聂祈明站在那里,“爸爸……”
聂介臣道:“继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