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见过。”聂思妤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空xue不来风……不,她立刻掐断了这个念头。
她坚信父亲一向洁身自好,十七年来对逝去的母亲忠贞不二。在她心里,这都是那些惹人厌的造谣者的错,非要来玷污父亲的完美形象。而她要做的,就是找出那个流言的源头。
聂思妤道:“你前几天见到我爸爸,他身边有什麽人吗?”
陈楚平摇头,“没有,就他一个人。”
“我爸以前也有个秘书,也是女的,当时……”
聂思妤略了後面的内容,但陈楚平能会意。
“你知道,我爸那个长相,又是那个地位,难免招惹一些心存幻想的人。别人或许会把持不住,但我爸爸不是那种人。更何况还有我呢,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得逞。”
这样强的排她性和占有欲,绝不是正常女儿该有的。
陈楚平闻言,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不希望你爸爸再找个人,获得幸福吗?”
话音刚落,聂思妤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愤怒。
“你什麽意思?!你是说我阻碍了我爸爸的幸福?!”
陈楚平自知失言,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停车!!”聂思妤突然尖叫起来,“金叔!停车!”
此时车正在过江大桥上,车流湍急,根本不好停。但聂思妤像是疯了一样去拉车门,金师傅只好猛打方向盘,在靠近路边的紧急停车带停了下来。
桥上风大,聂思妤的头发都被吹散了,江面波光荡漾,聂思妤攀上了栏杆,陈楚平连忙抱住她的腰。聂思妤格格笑道:“你以为我要干什麽?自杀吗?”
她跨坐在栏杆上,双手张开,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衣袖,她的声音散在风中,听起来很遥远,“我才没有那麽傻,活着才有可能,死了就什麽都没有了。”
陈楚平到此时已经确认,聂思妤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凡是遇上聂介臣的事,她总会处在失控的边缘。也许这才是聂介臣让他寸步不离的真正原因。
他牢牢抓着她的胳膊,放柔了声音:“风太大了,我们先下来,好吗?”
聂思妤摇头:“心情不好,我想听你唱歌。”
“好,我唱给你听,你想听什麽?”他脱下自己的外套,仔细地披在她身上。
“《世上只有妈妈好》,把歌词里的妈妈替换成爸爸。你会唱吗?”
陈楚平点头,开始唱了起来,他的嗓音低柔。
他虽然唱的是爸爸,可聂思妤还是不可避免想起了她那早逝的妈妈。如果她妈妈还在,会任由她落到如今这可怜的地步吗?
陈楚平唱完之後,聂思妤低声问他:“有妈妈是什麽感觉?”
还未等陈楚平回答,她自己笑了,“我忘了,你连爸爸都没有,哈哈哈哈……”她笑得眼泪都出来。
陈楚平静静地看着她,“小妤,我们该回家了。”
聂思妤敛住笑意,忽然伸手,用冰凉的指尖挑起陈楚平的下巴:“你生气了?”
陈楚平沉默不语。
聂思妤“啧”了两声,脸上的脆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惯有的骄纵与冷漠:“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大家看破不说破罢了。你想当聂家女婿,就得管好你那张嘴,知道什麽该说,什麽不该说。”
是刚刚那句话,她还在记恨那句失言。他触到了她的逆鳞。
聂思妤把披在肩上的外套扯下,随手就丢进了滚滚江水里。
她从栏杆上轻巧地跳下来,站稳了,径直走向车子,头也不回地说:“你说你爱我,证明给我看。”
她拉开车门,回眸一笑,那笑容在夜色中显得残酷而美丽:“你长跑不是很厉害吗?半小时後,我要在家里看到你。加油。”
车门关上,绝尘而去。陈楚平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桥的尽头。
陈楚平握紧的拳头又松开,然後迎着江风开始奔起来。半小时,5公里,他能做到。比这更累更苦更屈辱的事情他都经历过,这不算什麽。
他不生她的气,只是可怜她。他还有希望,她却什麽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