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板警惕地打量他,“那该不是个值钱货吧?你出多少啊?”
“我,”南川咽了口唾沫,眼睛一闭一睁,咬牙给了数,“我出二百五!”
“……”老板等了等,没等到下文了,瞠目结舌道,“就完了?就二百五?!”
于是南川伸出一根手指头。
老板:“再加一百?”
“一块!”
……
南川回到家的时候,早上六点刚过,北辰还没走,正在帮忙擦拭小提琴的琴盒。
“哥,你怎麽又蔫头耷脑的?”北辰看见他包上插。了根鱼竿,“没钓到龙虾啊?”
“靠谱的成年人是不会因为几只龙虾不高兴的,”南川把买来的肉包递给北辰,然後去冰箱里拿牛奶,想起说,“你们还不放假吗?”
“下周一开完家长会就放。”北辰把擦亮的琴盒放到一边,拿过自己的拐杖,撑地站了起来。
“等着,哥送你去。”南川找来塑料袋,把牛奶和苹果装进去,让北辰拿着,然後在他面前弯腰屈膝。
北辰本来想让他在家休息,但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估计在家也睡不好,便拎起拐杖趴了上去。
他哥背过他很多次。
从他八岁那年起,背起来就没有再放下过。
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但每一步都走得特别稳。
北辰坐上小粉车的後座,抓住南川腰侧的衣服,空荡荡一片,太瘦了。
为什麽总是选择最困难的一条路走呢。
北辰正想得入神,自行车突然停在了百货大厦门口,南川仰头看了看那块巨屏,又看向下面站着的一对母女。
“妈妈!”小姑娘指着电子屏幕上的女明星说,“我以後也要像大姐姐一样!”
妈妈弯下了腰,温柔地问她:“为什麽呀?”
“她会闪闪花光呀!”小丫头的两颗门牙还没长齐,说话有点漏风,她憧憬地望着屏幕,就像一朵刚刚盛开的向日葵。
“那你可要好好努力学习了,”妈妈告诉她,“以後就可以选择是怎样去闪闪发光了。”
“嗯。”小姑娘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阵大风吹过来,掀起南川额前的碎发,他擡手挡开眼前的砂砾,就像拨开了刚才没能挥散的烟雾。
他没有错。
方亭玉也没有错。
但偶像存在的意义绝不仅仅是为了铜臭。
哪怕是在这麽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早晨,在一个偶然路过的小姑娘心里埋下了一粒种子。
无论这是件多麽微不足道的事。
等到开花结果的那一天,一定会有新的种子,在新的未来里的播。撒。
“北辰,”南川让他抓紧了再重新上路,“我好像在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啊。”
北辰看着他哥笑得那麽开心,忽然也释怀了。
或许就是因为那麽困难丶那麽辛苦,才会只有一个冠军。
他能配得上最响亮的掌声和鲜花。
“你一直都很了不起啊哥。”
“北辰,”南川顿了顿,“你真的越来越会拍马屁了。”
北辰闭眼笑了笑,然後毫不客气地揍了他一拳。
入夜时分,方亭玉推着山地车绕下九桥,这附近正在翻修,桥洞还没有通车,地上铺满了碎石和积水,墙面还浮着一层青苔。
晚风刮进洞口形成了一个天然空调。
他今天的心情,不,他每天的心情都很差,所以在他看见南川等在那儿的时候,瞬间沉下了脸。